“只要條件合適,我想沒問題?!比~曉楓以為,這樣的機會失不再來。
“曉楓說話就是爽快!”無聰笑了起來,“這樣吧,我想先跟你簽兩年合同。我每年收藏你四十到六十幅作品,兩年以后,我們再把這些作品拿到拍賣會上競拍。你只用安心畫畫,別的事情都不必操心?!鳖D了頓,無聰又說,“其實這么做,我也冒了很大的風險。今天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如果能成的話,我會和你續(xù)簽合同,不過我一直是對你有信心的。我的態(tài)度已經(jīng)表明得很清楚了,看你這邊,還有沒有其他方面的問題?”
“除了提供作品之外,我還需要做些什么?”葉曉楓不相信合約就這樣談成了。
“我剛才已經(jīng)說過了。藝術(shù)家沒時間也沒有必要為瑣事分心,藝術(shù)家需要全情投入到創(chuàng)作之中來,其他事由我們來安排。當然了,在我和你簽合約的這期間,你不能把畫賣給其他人,更不能把畫價自己壓下來?!睙o聰朝葉曉楓看了一眼,接著說,“把畫賣給其他人,這生意就不好做了,我們要統(tǒng)一標價。有可能的話,最好能把你以前‘流出去’的畫買回來。”
“把賣出去的畫又買回來?”葉曉楓弄不清無聰葫蘆里裝的是什么藥。
“畫一旦在市場上流通過多就會泛濫成災(zāi),你的畫價和前程肯定會受到影響。你看很多畫家到了晚年,都會把年輕時候畫的畫燒毀掉,你以為是怎么回事?”無聰狡黠地看了葉曉楓一眼。
“他們不希望讓那些不成熟的作品流傳于世。那些不成熟的習作和早期的畫,會影響到他們的聲譽?!?/p>
“呵呵,其實每個功成名就的畫家都很在意‘身后名’,‘蓋棺是不可能馬上定論的’!”無聰說,“一個畫家真正的藝術(shù)成就,去世之后不會馬上體現(xiàn)出來,還要經(jīng)過十年二十年,甚至幾十上百年的考驗。畫在市面上流通太多,市場肯定會亂套,比如說一張畫的藝術(shù)價值本來在一百萬以上,但是那些小藏家和‘串串’散戶們一直只以幾萬甚至幾千的價格進行交易,這畫價怎么能夠提升得起來?再說了,畫家們早年的畫很多都是不成熟的,這些不成熟的,還沒形成獨立風格的作品很容易被模仿,贗品一多,真假難辨,自然會影響到畫家聲譽?!闭f完這些,無聰意味深長地朝葉曉楓看了一眼,笑說,“我想你已經(jīng)考慮到這一點,多的話我就不說了?!?/p>
“你說的這些,我都能夠接受?!毕氲剿囆g(shù)村的覆滅以及靈羽、楊志彬和小宋做出的種種努力和犧牲,葉曉楓打算就此一搏,只要和無聰把合同簽下來,他們也不必為經(jīng)濟擔憂,更不用看誰的臉色行事了。
“早就知道你有這樣的雄心壯志!”無聰又笑了起來,“我想,該談的事情,我們已經(jīng)談得差不多了,現(xiàn)在,只剩下一個關(guān)鍵性的問題,也是關(guān)于我們雙方合作過程中,最至關(guān)重要的一個問題。既然大家是熟人,我們就不必拐彎抹角,你看該把價格定到多少,我來收藏你的畫才算合適?盡管說出來吧。”
等到無聰把這句話說完,葉曉楓的心也拎到嗓子眼里,雖說無聰和桂姨都曾買過他的畫,然而當時的情況卻和現(xiàn)在截然不同。在藝術(shù)村進入黃金期時,有錢的藏家們即便不買,也是關(guān)注著他們這群人的。畫家們解散之后,再沒誰愿意冒風險買他們的畫,不管是瘋子、刀疤臉還是葉曉楓本人,皆是捉襟見肘。倘若以一幅三千的價格讓無聰收藏,他一年就能拿到十八萬人民幣的現(xiàn)金。經(jīng)歷過屢次波折之后,他會珍惜這筆開銷,何況這筆錢對普通人來說,已經(jīng)足夠用了。想到這里,葉曉楓用沙啞的嗓音對無聰說:“我想我的畫,一幅賣上三千元,是個公平合理的數(shù)字?!?/p>
“一幅三千?”無聰搖搖頭,低頭啜了口茶。當他再次把頭抬起來時,葉曉楓似乎看見無聰正以鄙夷的神情望著他,莫非他把畫價要得太高,讓他不滿意了?無聰不聲不響地從懷里摸出一支鋁皮小盒子,打開,從里面摸出兩只雪茄。他拿配套的小鉗子鉸去雪茄屁股,遞給葉曉楓一支,用火柴劃燃,幫他點上。
無聰沒有馬上給自己點雪茄,而是一直盯著眼前晃動的火苗。當火柴燃燒了一半時,無聰突然把火焰吹滅,說:“我出這個數(shù)。”無聰用食指比量出一個“1”字。緊接著,無聰向葉曉楓伸出一只手,說,“如果告訴你,我愿意以每幅一萬元的價格收藏你的畫,等將來上拍后還分給你紅利,你還會不會認為我是奸商?如果我愿意幫你把所有的推廣、廣告和印刷費用都承擔下來,算不算一個意外的小禮物?……曉楓,先別忙著給我答案,好好考慮考慮,總之,你這個朋友我交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