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夜茗不解,“為什么?”
為什么?錦段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這樣做,只是事關李夜茗,事關木皇后,事關這些后宮秘辛,她不得不十二萬分地小心。她不知道在木皇后與皇帝,還有鄭太后之間究竟隱藏著什么樣的秘密,她只知道這是一個巨大的漩渦,自己不能有任何的行差踏錯。夜茗孩子心性,凡事多依賴她,許多利害關系都懶著性子不愿多想,那身為姐姐的她便要替她想到,盡可能地不讓她被木皇后拉下水。如有可能,她寧愿讓夜茗一輩子都平安喜樂,一輩子都萬事不縈心,懶著性子地依賴她。
“為什么你就不要多問了,你只要聽我的便好?!?/p>
李夜茗在她懷里,悶著聲音,甕聲甕氣地說:“姐姐,我不想要留在椒房殿了,我害怕……我害怕皇后娘娘……”
不要說李夜茗不想留在椒房殿,經(jīng)此一事,就是錦段也不放心將她留在木皇后身邊了。只是她要好好想一想,想一想自己該去求誰。
是夜,她先哄了李夜茗暫回椒房殿,遂自己整了整發(fā)鬢錦衣,去了太子的寢殿——孤樹堂。
孤樹堂,是成郢日常休息之處,內殿設有小書房。這里不同于清秋閣,錦段可以隨意進出,且成郢晚上大多是睡在孤樹堂的。
“聽聞你妹妹來找你,怎么,有事嗎?”
寢殿里燒著地龍,燃著火盆,溫暖如春。成郢還沒有安寢,正坐在燈下看書。他身上只穿著一件月牙色的錦袍,繡著竹葉紋的金銀絲線滾邊和與頭上束發(fā)的紫金冠在燈光下交相輝映,映得一張有著溫潤眉目的臉龐越發(fā)如玉石一般,泛著柔和的光暈。
錦段望著眼前這個人臉上讓人如沐春風的笑容,咬了咬下唇,提起裙裾跪了下來,“奴婢是來懇求太子殿下的?!?/p>
成郢親自將她扶了起來,溫和地道:“說吧,是什么事情?”
錦段低眉道:“奴婢是想請?zhí)拥钕屡c皇后娘娘說一說,將李夜茗調到東宮里來當差?!?/p>
成郢眉峰不動,只是問:“為什么?”
“夜茗孩子心性,這些年與椒房殿中幾位服侍皇后娘娘的宮女多有不和,又受不得委屈,時常來奴婢面前哭訴。”她斂眉低目,愈加沉下語調,“殿下也是知道的,家母喜愛她,收她為養(yǎng)女時多有疼寵,因此便養(yǎng)得了她不服管教的孩子心性,于人事不通。蒙太后娘娘垂愛將她帶入宮中,她又得了皇后娘娘眼緣,入椒房殿侍奉,但這些年也實是沒少沖撞皇后娘娘……今日又來哭訴一番,奴婢實在是無法了?!彼俅喂蛄讼氯ィ耙管m頑劣,但終是奴婢之妹。今日奴婢委實無奈,所以才想求太子殿下恩典,將她要到東宮,由奴婢親自管教?!?/p>
成郢山坐回榻上,端起琺瑯彩纏枝牡丹紋的杯子,揭起茶蓋,輕輕拂了拂漂浮著的茶葉,不動聲色地飲了一口茶。
錦段聽著那輕輕的碰瓷聲,低眉不動,心下揣測成郢對她的這番話究竟信了幾分。
鄭太后答應過她,關于她的身份,不會再告訴第三個人,包括皇帝與太子。她相信鄭太后言出必踐,所以才有了這番話。
成郢信不信不要緊,這本就是一個粗濫的借口,她也不怕成郢去查。她就不信,木皇后有意避開旁人,脫了夜茗的衣服想要知道些什么東西,她自己會將這件事情說出去。所以錦段只要讓成郢能夠看出她的私心,答應讓夜茗來東宮就行了。
這皇宮之中本就處處有是非,宮嬪之間的明爭暗斗,相信自幼生長于皇宮的成郢并不會陌生。她說這些話只是想要他相信,因著宮女們的爭鬧,李夜茗已不適合再待在椒房殿。她只要能把妹妹拉出椒房殿那個大漩渦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