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你不仁,休怪我不義 4

紅樓是本政治書 作者:洪兵


從這番話可以看出,襲人并不屬于“家生子”系列,她是如何進入賈府的呢?下面有補敘。襲人剛得知家人要將自己贖回時,“至死也不回去”,又說:

“當(dāng)日原是你們沒飯吃,就剩我還值幾兩銀子,若不叫你們賣,沒有個看著老子娘餓死的理。”

也就是說,襲人是被家里人賣到賈府來的。雖然她是非家養(yǎng)的仆人,但地位卻是相當(dāng)高的,好比怡紅院的“第一名押司”。她能夠得到這樣的地位,是賈母、寶玉喜愛的結(jié)果。

圍繞著襲人的身份說了這么多,其實就是想說明兩個問題:第一,襲人絕不會幻想做“寶二奶奶”,這是一個大前提。第二,做寶玉的姨娘是襲人的終極目標(biāo)。出于這樣的目的,我們再回過頭去看第六回,寶玉夢中醒來要與襲人“初試云雨情”,襲人當(dāng)時是怎么想的呢?書里是這樣寫的:“襲人素知賈母已將自己與了寶玉的,今便如此,亦不為越禮,遂和寶玉偷試一番”。有了這段風(fēng)情之后,“寶玉視襲人更與別個不同,襲人侍寶玉更為盡職”。

應(yīng)當(dāng)說,相對于趙姨娘野心勃勃地想利用賈環(huán)繼承所有家產(chǎn)的愚蠢做法,襲人是擺正了自己的位置的。同時,與寶玉“云雨情”之后,襲人也就算是成功了大半,可謂是“萬事俱備,只欠東風(fēng)”,什么“東風(fēng)”呢?寶玉長大!

襲人沒有做“寶二奶奶”的奢望,她的終極夢想是做寶玉的姨娘,但并不代表她不關(guān)心“寶二奶奶”的人選問題。更重要的是,從“云雨情”之后,襲人已然在潛意識中將自己擺到了姨娘的位置上去了,這也引起了晴雯的極度不滿。

既然襲人無意識地將自己當(dāng)做了姨娘,必然要考慮將來跟“寶二奶奶”相處的問題。應(yīng)當(dāng)說,剛開始襲人對于“寶二奶奶”是黛玉還是寶釵,并沒有特別明顯的傾向。但是,第三十二回發(fā)生的一件事,讓襲人徹底崩潰了!

事情并不是很復(fù)雜,賈寶玉受到誤會,正在向黛玉訴說衷腸。黛玉聽得“兩眼不覺滾下淚來”,回身便走。寶玉話才說了一半,意猶未盡,攔不住黛玉的離去,就站在原地發(fā)呆。碰巧襲人來給寶玉送扇子,癡呆中的寶玉以為黛玉回來了,一把將襲人拉住,說了一番掏心窩的話:

“好妹妹,我的這心事,從來也不敢說。今兒我大膽說出來,死也甘心。我為你也弄了一身的病了,又不敢告訴人,只好掩著。只等你的病好了,只怕我的病才得好呢。睡里夢里也忘不了你。”

襲人聽了寶玉的這番話,頓時“唬得魄消魂散,只教神天菩薩坑死我了”?;蛟S我們會感覺很奇怪,襲人怎么會有這么大的反應(yīng)?是無意中得知寶玉的隱私嗎?襲人作為寶玉的大丫頭,寶玉的什么事她不知道?寶玉和黛玉這點私情,她恐怕早就司空見慣了,怎么會被唬成這個樣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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