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日微風吹幼苗,云外歸鳥知春曉,哪個愛做夢,一覺醒來,窗外蝴蝶飛走了。
楔子 那時我們有夢
2012年春末。
咖啡館外面的街道上,櫻花已經(jīng)開始緩緩落下,飄飄揚揚地,在風中打著卷。
阮珊不知道是何時走神看向窗外的,拿鐵到了嘴邊就那樣定格住,她盯著外面的長街和落櫻發(fā)呆。
譚北打斷她的思緒的時候她已經(jīng)不知道愣怔了多長時間,回過神來忙向譚北道歉:“不好意思,我剛才走神了?!?/p>
譚北好脾氣地笑笑,將桌子上的甜品往阮珊面前推了推:“這家的年輪蛋糕口碑很好,你嘗嘗看?!?/p>
她點點頭,伸出手來拿起叉子叉起一小塊,放到嘴邊嘗了嘗。
“是很好吃?!比钌盒α诵Γ瑢ψT北說道,“你也吃點吧?!?/p>
“我不吃甜點的,愛好就是苦咖啡?!弊T北舉起手里的大號咖啡杯,輕輕晃了晃笑著說道,而后饒有興趣地注視著阮珊,“你剛才在想什么?”
“剛才?”
“嗯,”譚北點了點頭,隔著咖啡館的玻璃窗把目光投了出去,“你看向窗外的時候,有事情從你腦海中閃了過去,是什么?”
是什么?阮珊一時啞然,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又從哪里開口。因為剛才從她腦海中閃過去的,不是一件事情,而是很多很多圖片和場景,仿佛按下了無數(shù)次快門鍵記錄下來的圖景,每一張上都有著不同的面孔,生動又鮮活,每一張都寫滿了不同的故事,色彩飽滿又艷麗。
她原本沒打算開口傾訴,如今已經(jīng)二十七歲的阮珊,早已明白傾訴是一件奢侈而不可得的事情,尤其是對著一個尚且只有幾面之緣的泛泛之交。
譚北是朋友安排的第七個相親對象,也是唯一一個能見面超過三次的。
這是她和譚北的第五次見面,先前他們已經(jīng)聊過太多不涉筋骨的場面話,彼此有著恰到好處的好感,于是就這樣恒溫而穩(wěn)定地發(fā)展著。
阮珊喝了一口咖啡,抬起頭來看了看面前的譚北,他今日穿著灰色的毛衣開衫,眼中有著微微的笑意,似乎是在鼓勵她說下去。
阮珊笑了笑,放下手中的杯子,把目光重新投到窗外,從腦海里掠過的圖片中挑出了色彩最濃重的那張——
“我十八歲的時候,沒有想過自己二十七歲的時候還會是單身,那一年,我認識了一個男孩……”
十八歲,譚北在心里沉吟了一下,一個很久遠的年紀了。他看向阮珊,鼓勵她繼續(xù)說下去。
“我以為自己會嫁給那個男孩,我甚至無數(shù)次設想過與他的婚禮,我們有過最甜蜜的熱戀,也有過激烈的分歧和爭吵……”阮珊的聲音忽然停在了這里。
“后來呢?”譚北問道。
“后來……”阮珊沉吟了一下,忽然從傷感的語調(diào)中轉變過來,她吐了吐舌頭,對著譚北嫣然一笑,“后來我們分手了?!?/p>
她是想就此打住這次談話的,因為她在說出第一句的時候就已經(jīng)明白過來此舉的后果。
如果她不想接下來的好幾周甚至好幾個月都沉浸在傷感低落的情緒里,她最好不要開口提及往事。
可譚北卻不愿就此打住,他看向她問道:“為什么?”
為什么?阮珊沒有回答,只是在心底苦笑了一聲,哪里有什么為什么?她與他的故事里,沒有天災戰(zhàn)亂,沒有生離死別,太平盛世里活得好好的兩個人忽然分開,一定是因為不夠相愛。
趁阮珊發(fā)呆的空當,譚北已經(jīng)站起身去結賬,幾分鐘后大步流星地走了回來,提起阮珊旁邊座位上的包對她說道:“跟我來?!?/p>
阮珊不明所以,放下手里的咖啡杯便跟在譚北的身后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