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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套平原 第五章5(1)

河套平原 作者:向春


初夏的一天,一隊蒙古人馬從義和渠上游一炮黃塵地向義和隆馳騁而來,領(lǐng)頭的人叫曾格林沁。

曾格林沁是達拉特王府的總管,一條三十多歲的蒙古漢子。幾十年來,他眼看著達拉特草原越來越小,失去草場的牧民流離失所。尤其是以王家為代表的地商,廉價侵占著達拉特的大片土地,他們簡直要比王爺都要富裕。他多次提醒王爺,收回土地,還原牧場??墒沁_拉特王爺在北京包頭太原置地購房,每年都帶家眷揮霍行樂,盡管稅如牛毛,還是填不滿這個無底洞。此次王家二少爺偷到了岳丈家門口,曾格林沁終于抓住了把柄,他要趁這個機會讓事實說服王爺收回跑馬地,繼而陸續(xù)收回別的土地。

他們圍住王柜,讓二少奶奶帶著孩子出來,他們要一把火把王柜燒掉。二少奶奶要帶著唯一的女兒和一包金銀細軟上蒙古人的馬,也玉死死地抱著侄女不放。她說,你要走你走,沒人攔你,你前腳一走,我二哥就把你休掉,你不是說我二哥在外面養(yǎng)小了嗎,她們馬上會住進王柜,一二三四五,我們王柜住得下。我二哥一直沒有娶小是因為我們看在你娘家的面子上,現(xiàn)在他們到我們王家門上耍橫,那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你走啊,我侄女姓王,是我們王家的大小姐,借了一下你的肚皮,離開你的肚皮跟你沒關(guān)系了,放心走吧。

原來,身為五原保安團長的王家二少爺,并不滿足于在五原吆五喝六,他要擴充自己的勢力,而勢力是什么,就是人馬和槍彈。他到北京和張作霖拉關(guān)系,把過繼來的兒子王暢水送進了奉軍。此時綏遠都統(tǒng)是奉軍的人,就給他在綏遠掛了個什么頭銜。他就開始掛羊頭賣狗肉地招兵買馬了。

達拉特王爺府在一個夜里受到打劫,自稱猴毛驢的一伙土匪荷槍實彈,吆走了達拉特馬圈里的五百匹壯馬。后來有人在王也天部發(fā)現(xiàn)了達拉特王爺?shù)那Ю锺x,王爺認定此等丑惡的事情只有王也天能做得出來。于是派人接回表妹,要和王家決一死戰(zhàn)。王柜里的二少奶奶離不開她的閨女,哭著不肯出來。外面的人就進去搶。沒想到也玉站在門口,拳腳并用,以一當(dāng)十,飛刀就在蒙古人的人和馬的耳邊呼呼地響。蒙古人沒想到王柜有此等巾幗英雄,退到外面商量對策。這時王義和站在了大門口。蒙古人知道,這就是威震河套的人物王義和,他的身材并不很高大,但他非同凡響的氣質(zhì)讓馬上的人鴉雀無聲了。

王義和說,都是親戚,這樣子不讓人笑話。雖然老王爺不在了,現(xiàn)任王爺還是二少爺?shù)谋硇珠L,二少爺再糊涂也不能搶岳父家,一個女婿半個兒,如果他想用,說一聲,王爺不是小里小氣的人?,F(xiàn)在兵荒馬亂,土匪混進兵里也是常有的事兒,如果王爺?shù)鸟R匹真在天少爺那里,讓他收羅一下悉數(shù)歸還就是了,怎么能大水沖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一家人呢。

也許正是王義和最后的一句話提醒了曾格林沁。他們策馬而去,一夜之間掘開了義和渠上游的總渠和支渠。正是黃河流量大的時候,大水像餓瘋了的黃龍撲向田野,所向披靡,第二天正在灌漿的莊稼就垂了頭。王家的渠頭組織人力排水堵口,無濟于事,最后連王家的牛犋也淹沒了。義和渠上游將會顆粒無收。一些地戶怕交不起租子,已經(jīng)開始逃走。王家的跑馬地一片蕭條。

此次事件受到重創(chuàng)的是王也平。王家的牛羊死光了,也有莊稼被淹了讓他心痛。他蹲在地堰上無聲地哭嚎,渠頭們都跟著他流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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