買了旗袍，買了相配的鉆飾，買了香水——卡上的錢足夠我購置這樣的行頭。

甚至，開始連續(xù)做頭發(fā)的養(yǎng)護，只為到時可以將一頭亂如海藻的頭發(fā)理順盤起。

既然選擇了，我朝前走，付出我的誠意和努力。

但就在我們說好的那個一起回去的周末前三天，一個女子找上門來。

確切說，她找到了公司，走進我工作的寫字間，就如當初唐卡找過來一樣。然后只是簡單環(huán)顧，便直接走到我跟前，同我說：“陳拂朗，我想和你談談。”

我從電腦屏幕的數(shù)據(jù)中抬起頭來。

一個短發(fā)女子。

我不認得她，但是，我分辨得出她的來處，她的衣著氣質(zhì)里，有著我已經(jīng)熟悉的和唐卡相似的氣息——被生活的富有滲透的特殊氣息。

沒有我高，也沒有我美，可是這些，我想她并不需要。直覺中，這個短發(fā)女子，一定同唐卡有關(guān)。

我沒有表現(xiàn)出詫異，我都已經(jīng)決定了跟唐卡回去面對他的家庭，又怎會為一個年輕女子詫異？即使她看上去，那樣高貴高傲。

我請她稍等，從容地關(guān)閉電腦的工作網(wǎng)頁，然后跟著她朝外面走。

背后自然有指指點點，但是，背后的事，誰又會回頭去看？

帶了她去那次同唐卡說話的休息廳。坐下來，那女子直截了當，她是為唐卡而來。

我不說話，等著她把一切說明白。

她叫姜荷，這樣同我說，她和唐卡，青梅竹馬，兩家是世交，門當戶對。他們連留學都在同一所學校，從小到大，情深意長，但是因為我，唐卡和她分手。

叫姜荷的女子說：“唐卡，看中你的美貌。”

我笑。她很誠實，竟然愿意認可我比她美，世上幾乎所有女人，都不肯承認這一點，不肯承認別的女人更美。但是有一點她不明白，唐卡看中的，絕非我的美貌，我相信這些年，唐卡見過的美貌女子，車裝船載。

姜荷繼續(xù)說：“我們已經(jīng)打算秋天訂婚，陳拂朗，你們不可能在一起。”

“為什么？”我終于開口，平靜看著她。

事實上，我并不懷疑她的話，或者她的身份，優(yōu)秀如唐卡，不可能在我之前，情感世界一直是空白。但是遇見我之后，他讓自己的感情重新開始，我相信，他已經(jīng)把過去的一頁徹底翻過，如同姜荷所說，唐卡已提出和她分手。

是她不肯。

聽我問了這一句，她露出高傲笑容，“很明顯，唐卡只是一時糊涂，陳拂朗，你和唐卡，不是同一個世界中的人，你們不是同類，在一起，不合適，你應該知道。”

“我當然知道，并為此一直拒絕他。但現(xiàn)在，我接受了，所以我這樣回應他，沒有人不生活在同一個世界，無非是有錢和沒錢之分，唐卡不在意。”

“陳拂朗，你是真糊涂還是裝糊涂？不是錢的問題，是出身，是家境，是社會背景，是所接受的教育，我不信，你也能同唐卡用英文、法文或者拉丁文談愛情。”

我笑起來，原來富貴人家的女孩也并不真正智慧，卻認定自己什么都明白，或者只是用自信掩飾自卑，誰知道呢？我說：“但唐卡，卻愿意選擇我用漢語談愛情”。

她有好的修養(yǎng)，我感覺得出來，她在忍耐我，但眉頭還是漸漸皺起。“陳拂朗，我自然是想要重新贏回唐卡，但我也無意害你，都是女人，我不想看你碰得頭破血流，到無法收場還要被唐卡拋棄。你年輕，漂亮，不愁尋不到男人來嫁。”

“既是不愁，如何就不能尋唐卡？”我反問她，這個一口一個“陳拂朗”的自負女子。

只是她不知道，我亦自負。原本，自負就和出身和金錢沒有關(guān)系。

她終于咬住了嘴唇，“陳拂朗，一意孤行，你不僅是害自己，也會害了唐卡。我知道你勇敢，那么，你就試試看。”

姜荷站起來，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