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小別勝新婚(2)

猶記驚鴻照影 作者:風凝雪舞


看見我下樓,他似是松了一口氣,快步走過來,就要攙扶一身小廝打扮的疏影。手伸到一半,卻突然僵在空中,進退不得。許是想到了既然我是女扮男裝,那疏影恐怕也是女子吧。

我微微一笑,將手中并不重的包袱遞了過去幫他解圍,“勞煩將軍了?!?/p>

他接過,看了我一眼,隨即又安靜地垂下眼眸,舉步去往門外牽馬。

南承曜吩咐那一席話時的聲音并不大,夾雜在風雪聲中,只有他周圍的幾個屬下能聽到。但他親自過來,又留下了秦昭,足以讓所有人對我的身份好奇不已。

老板娘見我下來,幾步上前就往我手中塞銀子,“穆小哥,你既是三殿下的人,那便是我鄴城的恩人,這房錢我是無論如何都不能收的?!?/p>

我連忙推辭,卻怎么也推不過,只得把銀子往柜臺上一放,對著她一揖到地。

她嚇了一跳,“穆小哥,你這是在做什么?”

我誠摯地開口道:“這幾日里,蒙老板娘多加關照,大恩自不言謝。如今分別在即,還望老板娘千萬別讓穆欽為難?!?/p>

“這是我們的一點兒心意,怎么是為難呢……”

我再次一揖到地,然后看著她開口,語音清緩堅持,“您錯了,三殿下治軍向來紀律嚴明,其中的第一條便是‘不擾民’。行軍打戰(zhàn)之時尚能做到‘凍死不拆屋,餓死不擄掠’,現(xiàn)如今,穆欽如何能違反軍紀占您房錢。所以,請老板娘千萬別讓我為難,穆欽一人事小,壞了三殿下的軍紀可就是事大了。”

“這……”她面露難色,急迫萬分卻又不知該如何應對。

我看出這老板娘是個仗義熱心腸之人,感覺若真的這么走了,她必然要懊惱上好幾日的。于是笑道:“身在鄴城,老板娘還擔心沒機會為國家盡一份心嗎?這幾日我在你的‘半溪’停留,算是明白什么叫‘鄴城燒酒到半溪’了,果真是名不虛傳。如今這天寒地凍的,行軍將士都需要燒酒暖身,待我回去稟明了三殿下,就會到你這兒來大量采購,到時候老板娘可不要不舍得啊?!?/p>

如是說了,她方高興起來,“穆小哥你放心,我一定會把最好的酒給你們留著!”

我笑著與她道別,出了門,幫疏影緊了緊她身上的狐裘披風,問道:“可還有力氣騎馬嗎?不行的話,我去前面給你雇頂轎子?!?/p>

她笑起來,“吃過藥又睡了一覺,已經好了一半,又知道可以見到三殿下了,這病啊,就幾乎都好了。”

我忍不住笑了起來,看她雙頰依然紅透,知道這病勢仍在,不過她既然有力氣開玩笑了,精神看起來也不錯,想必慢慢地騎到官府是沒什么問題的。因而,方扶她到那“紫燕騮”跟前,抬眼,卻正撞上了秦昭靜靜的注視。他見我看他,也不驚慌,只是依舊不說話,沉默著伸出自己的手臂,疏影扶著他的手臂一借力,便穩(wěn)穩(wěn)地坐到了馬上。

秦昭轉身牽了“逐風”過來,我輕巧地躍上,待坐定之后才發(fā)覺秦昭仍立于馬前,本是欲扶我上馬的右臂,尚來不及收回,不由得有些尷尬地朝他笑了笑。他看著我,突然極淡地彎了彎唇角,不知道是在笑我還是笑他自己,那笑如月下曇花一般,瞬間點亮了他清俊的面容。待要細看,他唇邊的淡淡弧度卻早已逝去,再尋不到分毫,亦如曇花一般,轉瞬即逝。他轉身,利落地跨上自己的馬,沉默著等我做出出發(fā)的示意。

我微微笑著點了下頭,于是三個人便策馬向鄴城官衙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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