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名字克里斯安(Chrisann)源于菊花(chrysanthemum)這種花的名字。在很多文化中,菊花都象征著變化,不過方式各有不同。在歐洲文化里,菊花被視為離開人世的出口,所有葬禮上都要獻菊花。在古老的印度教體系當中,頭頂上的第八脈輪就是一朵有很多花瓣的菊花。這也是一個出口,是肉身和自我更高境界之間的通道。日本和中國文化均非常重視超越自我,而在這些文化里,菊花意味著長壽和快樂,因為它象征著精神、靈魂與肉體合而為一,得享俗世生活中的真正幸福。我的名字是我母親起的,祝福我在困境中能夠化險為夷。這個名字猶如一個絢麗的圓花窗,而這正是我所需要的。
一九五四年,我出生于俄亥俄州代頓市,是布倫南家族新一代中的第一個孩子。我和三個姐妹一同成長:一個同母異父的姐姐凱西和兩個妹妹杰梅、琳達。我們是俄亥俄州一個美滿幸福的小家庭,滿載著新的開始帶來的希望。我們的家是一所大房子,房子在路盡頭,旁邊就是一大片林區(qū)。曾祖父母、祖父母和叔叔嬸嬸都生活在我們周圍。從我們的前門廊可以看到一片玉米地,玉米地中間是一座已有百年歷史的校舍,至今校舍的鐘依舊完好無損地掛在那里。每逢冬天,我們會去被水淹沒的林子里溜冰;到了夏日,我們就在樹上搭堡壘,假裝我們已經(jīng)長大成人;周日,我們圍坐在一起,一大家人一起吃大餐;到了假日,我們就去教堂;復活節(jié)代表著可以穿新衣,戴配套的帽子;圣誕節(jié)則是一場美食和禮物的狂歡。
在我七歲時,我的父親得到升遷,我們搬離了俄亥俄州,一大家子搬去了科羅拉多州斯普林斯市。那之后我父親又調(diào)動了兩次,一次去了內(nèi)布拉斯加州,最后則在加利福尼亞州定居。在我十二歲時,我們搬去了加州的森尼維耳市。不到一年,我的父母分居,之后不久就離婚了。
我的父親詹姆斯·理查德·布倫南年輕時是個既英俊又有天賦的運動員,高中時是優(yōu)秀的跳水隊員和橄欖球明星,在海軍服役時是個出色的拳擊運動員,69歲之前他都一直堅持滑雪。他十八歲參軍,從未上過大學。不過憑借和藹可親的性格和在海軍部隊接受的訓練,他成為一個成功的白領(lǐng),為我們提供了優(yōu)異的生活條件。
我父親年輕時長得很像馬龍·白蘭度,一雙眼睛充滿神秘色彩,下巴堅毅,面如冠玉。后來年紀大了,他長了白頭發(fā)和笑紋,越發(fā)顯得慈眉善目,他在海軍的一場拳擊比賽中被打斷、再也沒有復原的鼻子看起來也沒有那么明顯了。我父親從小到大都住在一個烏煙瘴氣的社區(qū)里,那年月日子并不好過,他那魁梧的體格下隱藏著壓抑的恐慌。他為人友善,卻極具自衛(wèi)意識,他非常重視禮儀和體恤他人這點,或許就是因為這個,他才會小心謹慎地維持真實的想法和感覺。盡管我的父親在夫妻情感上很疏離,可對于生活,他有著獨特的領(lǐng)悟,他愛他的女兒和外孫們,這份愛隨著他的年齡不斷增加。
我父親是個很傳統(tǒng)的人。他有強烈的是非觀念,而且一向按規(guī)矩辦事。和二十世紀五十年代的很多家庭一樣,他把對家庭的情感責任留給了我們的母親去處理,而他則在外面打拼事業(yè)。結(jié)果,他的美麗妻子患上了精神病,六十年代的革命給他的四個女兒留下了嚴重影響,而他則完全沒有準備好迎接這樣的打擊。我父親后來回憶,他和史蒂夫見面時,史蒂夫表現(xiàn)得如同一個傲慢、自私且永遠長不大的男孩子。他告訴我父親,他計劃長大以后要當個流浪漢。于是來自兩個不同世界的人碰撞到了一起。我父親最不需要或最不想要的就是他的女兒為了這樣一個不成熟的家伙而神魂顛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