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曼將是最后一位。“給我藥劑,助我入睡。”
“睡前一杯葡萄酒——”
“我天天喝酒,你這不長眼的白癡。我要強效藥,讓我不做夢的藥。”
“陛……陛下不想做夢?”
“你聾了是不是?你的耳朵跟你的老二一塊兒退化了是不是?你究竟能不能給我強效藥,還是要逼我命令科本大人來糾正你的失職呢?”
“不,不,沒必要牽扯……牽扯科本。您需要無夢的睡眠,我能提供藥劑……”
“好,你走吧?!眹鴰熮D身朝門口走去,太后又把他叫住,“還有一件事。學城里講解預言嗎?未來可以被預見嗎?”
老人猶豫半晌,他用一只皺巴巴的手盲目地在胸前摸索,似乎要捻那已不復存在的胡須?!拔磥砜梢员活A見嗎?”他緩緩重復,“也許可以吧。古書中確有相應的魔法……然而陛下若是再問‘我們要不要預見未來呢’?對這個問題,我會肯定地回答‘不’。有的門還是永遠關閉為好。”
“你出去時記得關上我的門。”她早該知道,從他嘴里得到的答案,必定跟他的人一樣沒用。
第二天她跟托曼共進早餐。男孩馴服多了,看來叫他懲罰佩特特別見效。母子倆吃了煎蛋、煎面包、培根及從多恩通過海路運來的新鮮血橙。兒子和他那幾只小貓咪玩,瑟曦看到它們在他腳邊歡樂地嬉戲,略感寬心。有我在,誰也不能傷害托曼。為了他的安全,她可以毫不猶豫地處死維斯特洛大半的諸侯和所有老百姓?!肮?,跟喬斯琳一起出去吧?!辈秃?,她吩咐兒子。
接著她找來科本:“法麗絲現(xiàn)下是死是活?”
“嗯,還活著,不過,活得不太……舒服?!?/p>
“明白,”瑟曦想了一陣子,“波隆這個人……臥榻之側,豈容敵人酣睡。說到底,他的權力根植于洛麗絲,若我們正式支持她姐姐……”
“抱歉,”科本說,“恐怕法麗絲夫人已沒有能力來統(tǒng)治史鐸克渥斯堡了。實際上,單憑她自己,連維持生命都做不到。我很高興,能在她身上完成許多研究,但課題本身不是沒有代價的。陛下,我沒有違背您的旨意吧?”
“算了,沒關系?!狈凑胪旎匾策t了,索性不去多想。她死掉最好,瑟曦告訴自己,沒了丈夫,她本就活不成了。嫁了個白癡丈夫,居然還傾心于他,搞不懂?!按送膺€有一事。昨晚我做了噩夢?!?/p>
“每個人都會時不時做噩夢?!?/p>
“夢中的女巫是我小時候見過的?!?/p>
“森林女巫?她們算什么,懂一點草藥知識,會接生,除此之外……”
“她不一樣。當年,蘭尼斯港里一多半人跑到她那兒去購買還魂藥、春情丹之類的東西,她兒子原本是個富商,后來被我祖上提拔為小領主,她丈夫則是在東方做買賣時愛上她的——許多人認為,這是她施展魔法的結果,不過我覺得她大概是直接動用了兩腿間那個洞吧。據(jù)說她原本不丑,后來才逐漸蛻變。我記不得她的真名了,那是又長又古怪的東方名姓,我只知道老百姓稱她為巫姬。”
“巫姬……難道是巫魔女?”
“是吧?那女人從我指頭上吸了一滴鮮血,然后預言了我的未來?!?/p>
“血魔法是最黑暗的巫術,也可能是最有力量的?!?/p>
此話瑟曦不愿聽:“這個巫魔女的預言有板有眼,最初我嘲笑它們,然而……很快,事實證明她關于我女伴的話說得半點不差。當她做出預言時,我的女伴才十一歲,健康得跟小馬駒似的,而且安安全全地生活在凱巖城中。然后她就掉進井里淹死了?!泵防艖┣笞约旱呐笥褎e把在巫魔女帳篷中聽到的事講出去。不去談論,便會遺忘,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一個噩夢,梅拉雅說,噩夢從來不會成真。她們倆當時好小好小,這番話聽起來很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