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順哥趴在醫(yī)務(wù)室診桌上流涎的日子,黨支書李四六從區(qū)里帶回一張紙,啪的一聲,拍在診桌沒有涎水的地方。順哥猛然抬頭,倉皇看著黨支書。黨支書興沖沖地,罵道:狗日的,你福氣好,這張表是區(qū)長給你弄的,你給老子悄悄填了,趕快滾開農(nóng)村,去省城上工農(nóng)兵大學!不用說,這是喜從天降,順哥一時激動得目臉上七歪八扭地蠕動,連忙捏了袖子擦桌上的涎水,說:謝謝區(qū)長!謝謝李支書!我一定好好填表,一定站好最后一班崗!
接下來的日子,順哥端坐在診桌前,等著李支書遮遮掩掩地走完推薦工農(nóng)兵上大學的程序??删驮谶@當口,關(guān)于馬大菊“緊挨那東西的地方有一顆黑痣”的秘密,在紅旗大隊的“地下”傳播開來,而且走了樣,說那黑痣就長在那東西的上面!順哥慌了神。到9月2號,工農(nóng)兵大學的錄取通知書還沒有來,順哥一沖一沖地“蛙泳”到五星中學,把半文拉到操場邊的樹蔭下,氣喘吁吁地問:小兄弟,那事是你說出去的吧?半文沒料到順哥是來問這個的,猛一甩頭,罵他胡扯!順哥看看半文,嘴上咕噥:我知道了,不是你就是他。半文問:誰?順哥恨恨地回道:小學的許麻子校長唄!就扯起左腿一旋,轉(zhuǎn)身一歪一顛地往回趕。
太陽快要落土,順哥在半道上被他的大攔住。大說:順兒,你先歇著,等天黑再回家,我把后門虛著,你從后門進屋,下到防空洞里!順哥估計事態(tài)嚴重,偏要斗狠:怎么,不就是不讓我上工農(nóng)兵大學嗎?難不成有人要殺我?嘴皮子卻禁不住哆嗦。大就拉著順哥,將他還不知道的詳情告訴他:原來那馬大菊有個未婚夫,在中蘇邊境的部隊上當偵察排長,近日回來探親,正在籌辦婚事,而鄰居的大嬸嘴叉,又很“擁軍”,就把嘴巴對著偵察排長的耳根,一五一十地說了外面流傳的消息。這偵察排長當即氣得一把抓下軍帽甩掉,跑到馬大菊家里,將馬大菊扯進閨房,質(zhì)問馬大菊讓誰看了下邊。馬大菊一時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無從回答,大罵偵察排長發(fā)神經(jīng)。偵察排長也不管神經(jīng)不神經(jīng),向馬大菊提出讓他偵察下面的情況,馬大菊想到兩天后就是他的人,心一橫褪下褲子。偵察排長一眼掃去,果然見到一顆墨豌豆兒大小的黑痣,緊挨著那東西,便暴跳起來:你看你看,別人傳說的沒錯!馬大菊辯不了了,急得哭,一邊哭一邊就徹底脫褲子,請求偵察排長進一步偵察。偵察排長本來已按捺不住暗藏的沖動,索性拿出自己的東西來偵察,結(jié)果證明“貞潔”還在……兩人言歸于好。但兩人好歸好,流傳的消息仍是敵情,就商量一定要把“看了下邊”的敵人揪出來。分析時,馬大菊終于想起年初腿溝處生膿包,去大隊醫(yī)務(wù)室敷過藥……大說:叉嘴大嬸見偵察排長反應(yīng)太兇,怕出人命,來家里通了風,這會兒,估計黨支書正陪著偵察排長往家里去呢!我給你報了信,還得趕回去應(yīng)酬人家!順哥聽完,只得擺手讓大快走,轉(zhuǎn)身扶住路邊的一棵歪干柳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