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著也是閑著,李無言就往醫(yī)院走來。他從后門走,去人民醫(yī)院不太遠,三五百米路,只當散步。每天,李無言都要帶老伴椿香走一走,活動活動筋骨。可是剛來到醫(yī)院大門口,就看見了女兒夢溪和女婿小豆的身影,他倆上樓看病去了。李無言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上,他想,夢溪結婚幾個月了還沒見妊娠反應,小兩口是不是誰有問題?可他又不敢趕上前去追問,生怕女兒女婿沒面子,于是呆立了一會兒,又怕碰上熟人,就去了老干部病房。顏行書在五樓,是單人房間。顏行書一見,就苦笑道:“叫你莫來你偏來。”李無言說:“我怕你走嘛,走了我就少了一個老伙計了。”
二人笑笑,李無言坐下,問他:“都檢查了,哪兒不舒服?”顏行書說:“就是膽管結石,痛得難受。”李無言笑說:“黨管結石?你開什么玩笑。黨是管黨員的,哪天管起結石來了。”幾句幽默話,倒把顏行書惹笑了。
顏行書說道:“是啊,黨是該管管結石了,因為社會就是一部大機器,哪里不暢通了,就會堵塞。正所謂通則不痛,痛則不通。現(xiàn)在看來,儺城的領導班子就犯了這種毛病。黨要是不管管結石,這個問題就大了,到時候不僅要住醫(yī)院,說不定還要開刀做手術呢。”
“長痛不如短痛啊。”李無言感慨一聲,他覺得社會這疾病比結石這病難治多了,結石畢竟是看得見的結晶體,可思想?yún)s是無形的,看不見的,治起來當然要難多了。
“曉得一些小道消息了嗎?”顏行書忽然話鋒一轉,又神秘地起來,“聽說蔣萬華有可能只是個常委了。”
李無言恍然:“不是說要去政協(xié)的嗎?”顏行書搖頭:“他要是去了政協(xié),那政協(xié)主席又往哪里擺呢?人家還有兩年才退休呢!”李無言又“哦”了一聲:“那他當個常委,總比去政協(xié)好嘛。”顏行書說:“可不是嘛,可他‘講卵話’就不這樣想了,如今他分管的一塊自留地讓了出去,他能甘心嗎?過去是一個釘子一個眼,如今該他分管的一下子都分出去了,哪還有他的份?他還能去搶別人的地盤嗎?雖然也還是個常委,可已經(jīng)沒有一點兒實權了。”李無言又“哦”了一聲,表示理解。顏行書又輕聲說:“我只怕講卵話又來分管你這塊地呢。”
“此話怎講?”李無言趕緊問道,他覺得喉嚨里仿佛忽地飛進了一只蒼蠅,難受得很。
顏行書理了理被子:“聽說講卵話向歐陽書記這么要求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