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屋低矮但寬敞，靠窗的桌子上擺滿了塑料暖水瓶，屋子中間擺著一個巨大的火爐，鐵皮煙筒拐了幾圈兒伸出了屋外。

墻角的床鋪上坐了三四個煤場的守護。燈已亮起，黃色的光照亮他們沾滿煤塵的面孔。

胡大海摩托車的前輪撞開屋門，也沒有熄火，徑直把摩托開進了屋里。

煤場的守護甲：哎喲，有本事騎上房頂呀！

胡大海把摩托車停到墻根兒，繞過兩張飯桌和眾人一起坐到床上。

大海一邊掏煙，一邊說：外面誰的三輪車？

守護乙：不知道。

大海：誰的嘛？

守護甲：停那兒兩天了，不知道是誰的。

大海：沒主？那我就弄去賣了。

守護甲：村長的奧迪A6 停在他家門口也沒人開，你也賣了吧！

胡大海：你以為呢，他那個A6 咱們?nèi)迦巳擞蟹?，要不是他把集體煤礦轉(zhuǎn)給私人，他用他的尿買車呀！

守護乙：我就說看著眼熟，那錚明瓦亮的車轱轆原來是我的！

守護甲：大海，你生在現(xiàn)在真是晚了，要是生在打仗時候，你還不混個開國大將當當。

胡大海：反正別逼我！等老子去北京找到中紀委，我讓村長還有你們焦老板一起去二監(jiān)拉沙子！

守護乙：呀，大海還要去北京告狀?。【涂茨愕讲涣颂?，就給村長的人修扁了！

胡大海：老子這幾年法律不是白學的，村長，一條低價轉(zhuǎn)賣集體資產(chǎn)，行賄受賄，出賣國家資源，老子就讓他住20 年牢。你們焦老板不是牛逼嗎？不是有錢嗎？老子一條焦化廠污染環(huán)境，隱瞞礦難，老子就讓他所有企業(yè)關(guān)門。

眾人沉默，吸煙。

守衛(wèi)甲：當時煤礦沒承包給你，承包給你，你也這樣。

胡大海沉默。

守護乙：焦老板的瑪莎拉蒂停在他家院子里也不開，大海你也開著賣了吧，賣了請我們吃飯！

胡大海：那二奶車，老子不要。

這時一個瘦弱的工人進來倒水，他是三明（《三峽好人》里的男主角）。

守護：買好火車票了嗎？

三明：買不到，我們坐大巴回去。

守護：哪天走？

三明：臘月二十三。

突然外面一陣大亂，村長帶了幾個全副武裝的警察走了進來。

屋里的人驚恐地站了起來。

村長：人都在吧？

守護：都在！

村長：查外來人口，你把他們都叫出來。

守護：咋了？

村長：十八灣出人命了。

幾個守護往外走，村長跟在后面。

胡大海：村長！

村長停?。何覜]時間和你說話！

胡大海：烏金山煤礦承包給焦勝利的時候，說好每年都有分紅的……

村長：我沒時間理你！

村長往屋子外面走。

胡大海對著村長的背影：你不跟我說，你就等著和中紀委的人說吧。

村長回頭：傷臉（自討沒趣）也不看時候，一輩子也起不了山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