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他有點兒驚訝的表情，方小影停了兩秒，又故作深沉地往下說：“當然了，在感情里，無論是戀愛還是婚姻，要想經(jīng)營得好，最重要的都是，搞清楚對方想要的是什么，然后投其所好，才能事半功倍，否則只能是事倍功半，甚至徒勞無功?！鳖D一頓，最后總結，“所以說，你的挑剔，你的要求都不過分，純屬基本需求?！?/p>

李國平默然了好一會兒，眨眨眼睛，“有點兒意思。還有呢？”一邊為她夾了菜送過來。

“你的眼睛很漂亮，但是，眼神很空，雖然看著對面的人，但思維似乎穿過了她的身體，落在她身后很遠很遠的地方。你應該很空虛，很迷茫，很多年了，沒有方向，找不到你想要的東西。”方小影繼續(xù)賣弄，說著對他的初始印象。不知怎地，她最近特別愛分析人，可能跟看了幾本心理學方面的書有關系，現(xiàn)學現(xiàn)用，現(xiàn)抄現(xiàn)賣了。小平同志說過，甭管它黑貓白貓，能抓住老鼠的就是好貓。管他呢，能唬住這個驕傲男人的話就是好話。

“真的嗎？從來沒有人對我說過這樣的話?！崩顕蕉⒅戳思s三十秒，這是落座后，他第一次細細打量她，“不過，很有些道理。”

“哦？”

“我的確很空虛。自從工作后，我就找不到方向了。有時候覺得，我現(xiàn)在就能看到我六十歲時候的情形了，生活一成不變。我們同事常開玩笑說，我們在平靜地等死呢?！?/p>

“你這話要是讓別人聽見了，多半會覺得你們是得了便宜還賣乖，或者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你們體制內(nèi)的人，鐵飯碗，應該很幸福啊。”方小影不以為然，她很快想到了趙大志，那個工作太閑以致熬夜打麻將熬老了的男人，這些不知足的體制內(nèi)的人。

“也許吧?！崩顕侥樕鲜菬o盡的迷惘，“有時候，一個學期沒課的話，不去單位，去外面玩半年，都沒人管你，工資會照發(fā)到你卡里。有時我就想，估計我死在外面都沒人知道的?！?/p>

他停下來看了會兒方小影，又接著說：“房子單位會管，小孩的上學，老婆的工作，單位也都會幫著解決，是什么都不用愁。就因為什么都不用愁，才會覺得沒有方向，覺得空虛?！?/p>

方小影淡泊地微笑著，與他過招的心思早不知跑去了哪里。這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聽一個體制內(nèi)的人剖析心事，一時也很感慨，不知說什么好。

酸菜魚送了上來，李國平為她舀了一碗遞過來，又幽幽地開口了，“有時候，我很羨慕那些在公司上班的人，很向往那種快節(jié)奏的生活，想換個環(huán)境去試一試，但是又很害怕?！蓖Ａ送＃瑸樽约阂惨艘煌?，“我覺得自己在現(xiàn)有的環(huán)境里已經(jīng)成了一個廢人了，懶散慣了，沒有競爭力了。如果哪天不在這個單位了，讓我出去，我都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p>

“可是，你這種穩(wěn)定的狀態(tài)是我們這些漂泊不定的人夢寐以求的生活狀態(tài)啊?！狈叫∮安迳弦痪洌皬哪撤矫鎭碚f，我當初考研上研也是因為想要你這樣的狀態(tài)?？上?，世事不濟。”話到后面，臉色一下子黯淡下來。

“哦？你是研究生學歷？”李國平的眼睛亮了一下，“碩士還是博士？”

“碩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