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橫街回來我才發(fā)現(xiàn),我們身后的人越來越多,從三四個到七八個,等走到革命烈士紀念碑時,已有十幾個人。其中包括穿著藍色羽絨服,一邊走一邊織毛衣的陳亞容,她今年23歲,已經(jīng)當了母親。
去紀念碑的路上,路過高坡上的一個棚棚茶室,窗口幾根枯枝,長江繞過長堤。我們走到近前,老人們正圍坐在一起,一個老革命敲著桌子,義憤填膺地說:“他們花了70萬修那個鎮(zhèn)標,把革命烈士紀念碑丟到垃圾堆里。這樣做特別令人氣憤!太對不起那些先烈了!這種傷天害理的事怎么能容忍?!”我在旁邊的一張空位子上坐下,要了一杯茶,不一會兒,老人們的目光都轉到我這里來?!澳闶悄睦锏??”一個老人問?!拔覐谋本﹣怼!蔽艺f。“能不能看看你的證件?”“可以?!蔽艺f。我把護照遞過去(因身份證不在身邊)。幾個老人圍著我的護照看來看去,最后由一位五十多歲的先生站起來把護照還給我,并笑著說:“對不起,這位老師,你是從北京來的,我們什么都可以說,如果你是涪陵來的,情況就不一樣了。請你多包涵?!闭f話的這位叫喻德祥,是一位說書藝人,面目清癯,風度翩翩,穿一件灰西服,戴一條藍圍巾,頭發(fā)梳得整整齊齊,言語和藹可親。喻先生問我來這里做些什么,我說想了解珍溪,記錄淹沒區(qū)的文化歷史。一聽這話,喻先生立刻認真嚴肅地動員身邊的老人(都比他年長),跟我講講珍溪的歷史。我很感激。不過人群中也有一個老頭對我始終懷有敵意,一再追問:“你到底是做什么的?你的身份證呢?”大家都不理他。
喻老師很快進入狀態(tài),他太了解我是誰,來這里做什么了,于是他所說的,都是我最想聽的:“剛才你已經(jīng)聽見了,珍溪有13位革命烈士?!庇骼蠋燑c著了煙,滿臉憂傷地說:“那段歷史,我小時候親眼見過?!苯又?,他開始詳細講述了他6歲時見過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