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覺得玄乎嗎？可對我來說就是這樣啊。當(dāng)然，要說我做東西之前腦子里全是空的，那也不對。就拿這條手鏈來說，我想起了幾天前看過的一個電視節(jié)目，有一段鏡頭是一大群漂亮的熱帶魚在海底遨游，沿途的貝殼、珊瑚、海藻什么的都從它們身邊滑過去。我就用了幾片圓形貝母，三顆藍(lán)綠色系深淺不一的琉璃，其中有一顆還是夾金箔的，還有一串貝殼方片和一串貝母方片，做出了這條手鏈。你再看那對耳環(huán)，為什么用的是粉紅色透明琉璃搭配嫩草綠色的水滴石？就因為我想起來很早以前讀過一篇文章，是描寫夏日里的荷花的……”

說到這里她陡然打住，呵呵笑道：

“你看，我居然在你面前賣弄上了。你是大記者，有文化的人，我呢，既沒有上過一天的大學(xué)，也沒有受過半點兒造型設(shè)計方面的專業(yè)訓(xùn)練。我說的這些，一定讓你覺得特淺薄吧？”

她話里的謙卑，反倒讓我心情有些沉重。

“怎么能這么說呢？我佩服你還來不及呢——原來你是把它們當(dāng)成藝術(shù)品來創(chuàng)作的?！?/p>

“你說什么？你說我不僅僅是在做東西，也是在創(chuàng)作藝術(shù)品？”

她似乎不敢相信我的評價，想再確證一下。

“就是啊！”

她的臉一下漲得通紅。

“你不是為了逗我開心才這么說的吧？”

“當(dāng)然不是?！?/p>

“嗨，就算你是為了逗我開心才這么說的，也沒關(guān)系啊。我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這樣肯定我，而且，得到這樣的肯定我真的很開心，非常非常開心喔！”

她眼角微瞇地笑起來。在我看來，那真是屬于世間尤物才有的遠(yuǎn)勝于電光石火的笑，不是為著展現(xiàn)性感，卻自有一股媚到骨子里的韻味。我的心靈一時感受到一陣簌簌的震顫，其強烈的程度，不下于看到她周身被陽光鍍上一道道金邊的那個下午。這讓我暫時忘卻了跟她有關(guān)的種種疑團(tuán)，譬如那個跟她在街頭密會的男人是誰，那個腋下夾包的男人是誰，還有那個闖進(jìn)店里來鬧事的女人又是誰，等等。像以往每次暗暗傾心于某個女孩時那樣，我陷入一種沖動和沮喪交織的情緒。不同的是，這一次不僅僅是因為喜歡，還因為她比我以往認(rèn)識的任何一個女孩都更特別。

毫無疑問，只有我最清楚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