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閑庭信步——正中詞之“閑情” 5

唐宋詞經(jīng)典 作者:楊雨


如果說上半闋的“惆悵”還只是一種若有若無,若隱若現(xiàn)的感情,那么這一句的“愁”就將這種若有若無若隱若現(xiàn)的情緒給坐實了。這種憂愁的情緒,為什么年年都要來折磨我,而且一年比一年折磨得更加厲害呢?

在這么強烈的發(fā)問之后,按照我們一般的思維邏輯,接下來詞人應該給出一個答案了,就好像我們看一場電影,在一連串的懸念之后,我們期待一個結(jié)局,來解開我們所有的疑團。比如說李煜的詞句:“問君能有幾多愁”,問過之后,他就給出了一個明確的答案:“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這樣一來,我們就明白了,他的愁真多啊,就像江水一樣滔滔不絕永無休止??!可是馮延巳的愁呢?

“獨立小橋風滿袖。平林新月人歸后。”猛然一看這兩句,期待著答案的我們可能會很失望,這根本是答非所問嘛。就好像我問你:“你是中文系的嗎?”你偏偏回答一句:“我是廣州人。”這根本是風馬牛不相及??!

而且,看到這兩句,我們可能還會有一種感覺。最后這兩句詞,跟前面的句子似乎風格都大相徑庭了。這首詞,從一開始的“拋棄”、到“惆悵”、到“日日病酒”,到“不辭”、“瘦”、“新愁”等等,感情是越來越強烈,用字也是越來越“狠”。詞雖然是寫“閑情”,可詞人的筆調(diào)一點都不悠閑。反而直到最后兩句,詞人好像才真的悠閑了一把:“獨立小橋風滿袖。平林新月人歸后。”

夜幕降臨,月色如水,他悠閑地站在小橋上,和煦的夜風拂來,鉆進他寬大的衣袖,讓衣袖隨風揚起。新月一般是指上半月的月亮,彎彎的仿佛蛾眉一般的月牙兒。夜?jié)u漸深了,路上的行人也漸漸看不到了,沒有喧囂了,沒有繁忙的工作要處理了,沒有復雜的人際關(guān)系要面對了,沒有文山會海需要應付了,萬籟俱寂的時刻,只留下詞人獨自在月色下悠閑地享受著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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