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車穿過戰(zhàn)術訓練場,剛開進教導隊營院,天空中響了聲動靜不大的悶雷,飄起毛毛細雨。慢慢地變成小雨、中雨、大雨,最后天空仿佛變成掉了底兒的篩子,瓢潑般的大雨一下就是兩天。
梁偉軍趴在長條凳子上“游泳”,看著窗外的雨幕,心想使使勁兒順著雨幕能游到天上去。他覺得這個想法很好笑,對著同宿舍的幾名老兵,說咱們背傘順雨游上天去,看看誰在搗亂揍他一頓,等雨停了,咱們跳傘下來就能訓練了。
老兵不理他,臉色陰沉地盯著雨幕。梁偉軍悻悻地回過頭,低聲嘟囔:“耽誤了兩天訓練,至于這樣。”
院子里突然響起炸雷般地喊聲:“游泳集訓隊人員,俱樂部集合!”
“終于來了!”幾名老兵一頭扎進雨幕,梁偉軍拿了雨衣追上去:“雨衣,雨衣!小心感冒……”
“什么時候了,還他媽穿雨衣,跟我來!”“鋼六連”的一名老兵,拉著梁偉軍向俱樂部狂奔。
“同志們!”全身濕透,帽檐上還在滴水的游泳教員表情嚴肅地說,“上級通報,黃河主大堤上出現(xiàn)一處寬約五米的地下塌陷帶。這一帶的河道屬于地上懸河,如果決口,河堤下的K市將不復存在。水文部門預計第一次洪峰將在三天后到達,屆時殘破的大堤可能無法抵擋洪水的沖刷。上級命令我們組織敢死隊,必要時開車闖入決口減緩水流封堵決口!”
“報告,算我一個!”
“報告,我也去!”
“我的游泳技術好,去年參加過抗洪有實戰(zhàn)經(jīng)驗,讓我去!”
老兵們?nèi)呵榧ぐ旱睾捌饋?,梁偉軍被悲壯的氣氛感染了,高高舉起手喊:“報告,請求組織上批準我加入敢死隊!”
游泳教員問:“你的名字、年齡。”
“報告首長,我叫梁偉軍,今年十六歲!”
游泳教員走到梁偉軍面前,盯著他嘴唇上微微發(fā)黑的絨毛,沉思一下說:“梁偉軍留守,其余人寫遺書,兩小時后開始駕駛訓練。”
“憑什么我留守!”梁偉軍伸開雙臂攔住游泳教員的去路。教員推開他沖進雨幕,梁偉軍拔腿追上去,“你站住!你有什么權力不讓我去,今天你說不出個理由,我向上級投訴你!”
教員惱怒地轉(zhuǎn)過身,盯著梁偉軍惡狠狠地吼:“他媽的新兵蛋子,跟我來!”
回到隊部,教員摘下濕淋淋的軍帽,拿了條干毛巾遞給梁偉軍:“擦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