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我還以為阿成還要繼續(xù),卻不料他飛速地轉(zhuǎn)換了話題:“我說,你是不是現(xiàn)在心里在感激我,覺得我還不錯。但是你千萬不要這樣想,我確實是個壞到流膿的人。我也是個騙子。我的業(yè)內(nèi)風(fēng)評不太好。”
他似乎有些躊躇,最后像是下了什么大的決心一般開口:“我喜歡和她們談錢,這個原則一開始也都是說好的,雙方認(rèn)同的,但幾乎所有人,最后都要和我談感情?!卑⒊沙倚α诵Γ拔也幌矚g談感情。”
“人和人為什么要講什么長久呢?什么一生一世永不分離,聽著太可怕了,享受某一兩個片刻不就好了。只要在一起片刻的那份誠意是真的,享受到的快樂是真的,未來不未來就很重要么?我沒法想象下半生都要和某一個人捆綁在一起?!?/p>
我站起來,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及時享樂主義,游戲人間,是這樣吧?”
阿成愣了愣:“我這么說,一般女人都會安慰我的,都覺得我是曾經(jīng)受過情傷或者童年家庭陰影導(dǎo)致無法相信長久的感情,瞬間被激發(fā)母性,不僅不會再要求我什么,反而會極盡溫柔?!?/p>
“好了好了,你對你那些女客人確實沒必要講什么感情。我說,你換個職業(yè)吧?!蔽沂值男⌒拇朕o,生怕讓他難受,“你這行吧,青春飯,說難聽點,色衰而愛弛,我覺得你各方面素質(zhì)都不錯,雖然換個工作可能沒這份這么輕松,掙錢也沒這么多,但至少將來比做這個妥貼啊。正經(jīng)職業(yè),也更容易找到好女孩安定下來。”
阿成聽了這話,果然沉默了片刻,然后才萬分困惑且沮喪地答道:“我就是不想安定下來啊。而且我風(fēng)評這么的差,會有良家婦女和我談戀愛么?”
此時星光柔亮,我站在這個空曠的看臺上,大概被風(fēng)吹昏了頭,我做了一件事后令自己非常后悔的事。
我非常強硬地掰過他的臉,在他詫異的目光里朝著他腫起來的那只眼睛親了過去。
“我,我,我就是感謝你,我希望你的眼睛可以馬上好起來。我,我覺得你是個好人,時間長了別人一定也會發(fā)現(xiàn)你是個善良的人的。”我尷尬的整張臉都紅了,好在夜色掩蓋了這一切,我語無倫次的解釋,但是自己也不知道剛才的自己中了什么邪。
阿成盯著我,他的眼睛在夜光里比那些星星還亮。他瞇著眼睛在笑。
“張彩鳳,你真的好像我以前養(yǎng)過的一條阿拉斯加?!?/p>
“哦,不,是和你在一起讓我覺得是和我小時候養(yǎng)的那條小阿拉斯加在一起。”
“別叫我張彩鳳!叫我文學(xué)!”我氣得咬牙切齒,開始懷疑我之前對鴨子的判斷是否正確,而且他又說謊,都迫于生活出來做這行了,小時候怎么可能養(yǎng)得起阿拉斯加,那狗一個月可得燒一千塊人民幣還不止。
阿成卻絲毫不在意:“張彩鳳,我覺得文學(xué)這個名字不符合你的氣質(zhì)。你一點都沒有文學(xué)這個名字應(yīng)該有的精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