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堂竹小聲道:“你們兩個拿錯了!”
粉面哥兒露齒一笑,“沒錯。”
再無言語,我們仨悄悄出了皇宮,一路暗藏的影衛(wèi)、關卡的侍衛(wèi)看清我們身上的腰牌后,并無阻攔。
繁華的盛京大街上,西日昌道:“小竹,你還叫這個名?!?/p>
我心一驚,但見蘇堂竹微微一顫。
“我叫常大,你叫常二?!?/p>
蘇堂竹立即回身道:“師兄你挑的面具年小,她的年長??!”
粉面哥兒秀眉一擰,聲色驟厲,“有問題嗎?”
蘇堂竹苦著臉道:“沒有?!?/p>
粉面哥兒立時舒眉遠目,換了副沉定陰柔,真不知是他戴面具,還是面具戴他。
盛京也好,京都也罷,我都從未仔細看過。一樣稠廣人眾的一國都城,一般車水馬龍的大街寬道,白叟黃童語笑喧嘩。從人們身上我看到了初夏,盛京的初夏,北國都城的初夏,是熱情的,暖和卻不烤人。少有笙歌鼓樂,不見乞兒地痞,路人多意氣風發(fā),偶爾幾個武夫挎刀沽酒,嗓門極大,店家卻一臉笑容。
西日昌先帶我們去了家古玩鋪。典雅古樸的門面上只掛著一個回字幡,那幡黃底黑字,有些年份。我們三人入內后,鋪子掌柜迎面而來,“三位里間請?!?/p>
我看店里雖無其他客人,但琳瑯滿目的物件都擺在眼前,莫非掌柜的巨眼,見我們衣質上乘、身具豪客之氣才一入就請?答案很快揭曉,里間小廳陳設簡潔,卻沒有一件古董,一把椅子一位老人站著。掌柜躬身而退,帶了門。
西日昌上坐,那人跪下叩拜,“臣白公垂參見陛下。”
“起來說話?!?/p>
白公垂站起,垂首道:“陛下托付的事,臣已辦妥。一半糧食已到潯陽,還有一半都在路上?!?/p>
“費心了,人手方面準備得如何?”
白公垂從懷中取出一本薄書,恭敬地遞上,“這是此事的出入賬本,后附有委派的各方名單。”
西日昌接過,直接翻到最后幾頁,我在旁斜了一眼,那上面都是三人一事。西日昌大致看過后,交還于他。
“朕還不放心你嗎?再說這些年里若沒有你們白家,朕哪來那么多錢財?”
聽西日昌這么一說,我忽然想到一人,白妃。西日昌所出不多,但白妃卻給他生了兩個兒子。
“臣不敢居功,只想能在有生之年親眼看到陛下開疆擴土,伐秦屠越一統(tǒng)天下。為此,臣就算背負再多罵名,遭人唾棄都在所不辭。”白公垂顯然有些激動,他平息了一會兒,道,“臣有一不情之請,還望陛下恩準。”
“說?!?/p>
白公垂又跪了下來,“臣請陛下日后定立太子,不要立臣孫女所出的二子?!?/p>
西日昌平靜地問:“為何?”
“臣與白氏所有族人皆為商賈,能得陛下青眼抬愛,已足夠光耀門楣福蔭子孫。但臣也深知,國有國威家有家體,臣乃一奸商甚至一惡商,生前死后為人不恥。若陛下立守真之子為太子,臣惶恐將有損陛下聲譽,何況白氏日后還要繼續(xù)為陛下出力,上了明面對陛下來說弊大于利?!?/p>
西日昌陷入了思索,而我聽得既驚又敬。自古商人重利,巴高望上。白公垂的孫女白守真貴為皇妃又二子傍身,加上白氏一族乃西日昌的親信,按常理白氏日后極有可能更上一層,出一位皇太子。一旦太子之位確立,離繼承大統(tǒng)就一步之遙,那向來人人爭的寶座白公垂和白氏一族就不垂涎嗎?
西日昌起身親自扶起白公垂,道:“此事朕自有主張,以后別動不動就跪,白公年歲漸長,保重著身子才要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