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病啊?”屠千手二指搭上我手腕,忽然“咦”了一聲,隨之面色沉重起來。
我想他定是把出了落霞丸的毒,一旁西日昌卻說起了山里霧里的話,“時光荏苒,轉(zhuǎn)眼你我相識已有二十八載?!?/p>
“咳!”屠千手笑叱,“王爺打從娘胎開始算,二十九年?!?/p>
“是啊,二十九年,千手大人還老當(dāng)益壯,本王羨慕??!”
屠千手離開我的手,正色道:“這位小夫人身子金貴,我也不多說了,你我心知肚明。我開一方藥石,王爺自己看著辦吧!”
我完全不明白這二人的話,只知面前的白發(fā)老兒不僅與西日昌私交甚好,更是位武力和陰謀并重的人物。能與西日昌同席言笑的豈是善頭?
屠千手刷刷手書藥方,他的字跡與西日昌有得一拼,整張藥方我看了半晌,都沒看懂一字半句。西日昌輕巧奪過我手中方子,冷冷道:“沒你的事!還不退下?!边@還是他首次在我面前張揚(yáng)王爺?shù)耐L(fēng)。
將我打發(fā)回自己房間,西日昌留宴屠千手。平日里丫鬟身份的我都輪不上正餐之座,何況王府大家的酒宴。我在自己房中用著廚房送來的三菜一湯,正琢磨著尋些重物加身,提煉輕功修為,總管陳雋鐘竟登門了。
陳雋鐘也就是陳風(fēng)的父親,手提一盒食籠,慎重地放我桌前,“這是姑娘的湯藥,以后每晚服用?!?/p>
“姑娘保重身子,老夫還有要事在身,告辭了?!闭f完,陳雋鐘提著食籠就走了。
總管竟親自送來,可想這藥的重要,但問題是這究竟是什么藥?我不過挨了幾耳光,而體內(nèi)的毒西日昌必不會叫屠千手為我解除。
我打開食籠,瞠目結(jié)舌的是里面只有一只空碗。
仔細(xì)回想西日昌和屠千手的對話,身子金貴,時光荏苒,二十有八!一個可能性脫穎而出,我不禁再次握緊了雙拳。殺千刀的西日昌,一而再再而三地算計我,仿佛不把我榨干就不甘休。
我在房中左右踱步,卻怎么都消不去心頭積憤,西日昌那日的話猶在耳畔:
身為一個修武者,面對比你更強(qiáng)大的對手,怎么辦?
拼個玉碎瓦全,魚死網(wǎng)破!
將我步步逼到如斯境地,次次利用個干干凈凈,西日昌,你以為你就可以主宰一切玩弄我于股掌嗎?狗急了還跳墻,而我并非全無反抗的弱者!距離下次服食解藥還有十天,這十天足夠我潛入太醫(yī)院。我就不信了,除了屠千手就沒有別的太醫(yī)能解落霞丸。
我將空空的藥碗砸到地上,一地的碎瓷片仿佛在嘲笑我,沒有真的中毒卻不逃跑,而真中了毒卻破罐子破摔。
六枚銀元,是我兩個月司劍的月例錢,換回來時的窄袖百褶裙,我推開了房門,夜色籠罩下的昌華院一片靜幽。
我輕步踏出第二進(jìn)院子,一個冰冷的聲音在背后響起,“司劍留步!”
是陳風(fēng)!我自不會停下腳步,我加快了步伐。此時不走更待何時?西日昌還在宴上,整座王府的精衛(wèi)都聚集在他身旁。
“司劍止步!”第一進(jìn)院里,幽暗的樹影花蔭下又出現(xiàn)兩條身影,我不得不停在三人之間。
陳風(fēng)面無表情地道:“司劍多日來從不夜出昌華院,今晚為何出院?”
我沒有答他,我的手刀回答了他。在昌王府修行的一個多月里,我已突破了固氣期,清元初期的修為使我擁有比絕殺刀疤劉更大的自信。一交手,前方的兩員便折損了一人,雖然沒要那人的命,但被我手刀劈中的手腕,沒十天半月休想再提起重物。
尖厲的鳴哨聲響徹昌華院,陳風(fēng)示警。我瞪眼另一人,顯然只有固氣期的對手遲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