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5)

體制內(nèi)外 作者:百合


說老實話,這個許明忠原來也不是‘蛋’,他提拔我當副場長,還是我的老同學,為了提拔我,還傷了當辦公室主任的另一位老同學。但人就是這樣殘酷,別看平時有吃有喝時,你給我夾口菜,我給你敬杯酒的,真要是被扔到荒島上,還不是活到最后的把前一個給吃了?!壁w友邊說邊在孟菲菲后面俯下身子。將頭靠過來。

孟菲菲毛骨悚然地聽到:“為了避免吃了你,只好先吃他!”顫栗地縮緊身子,趙友的臉已摩擦著她的鬢發(fā),聲音漸緩漸柔:“別怕,有我呢?!?/p>

“說完,趙友退后一步,在孟菲菲身邊轉(zhuǎn)開了臺步,他擰著脖子唱道:

“我是藤啊你是樹,一圈一圈我繞著你;

“我是線啊你是軸,緊緊繃繃我纏著你;

“我是燈啊你是油,一點一滴我耗著你;

“我是灶啊你是粥,文火慢功我熬著你;

“我是鍋啊你是餅,翻來覆去我烙著你;

“我是水啊你是茶,里里外外我泡著你;

“我是箭啊你是靶,明里暗里我射著你;

“我是槌啊你是鼓,一下一下我敲著你;

“我是風啊你是沙,呼呼啦啦我吹著你;

“我是刀啊你是肉,一刀一刀我切著你;

“我和你啊人盯人,你想躲開呀那不行。”

孟菲菲在趙友的歌聲中打完了最后幾個字,恍惚間,她覺得那帶著黑字的白紙變成一張張百元大鈔。這一張張百元大鈔又回到了十幾個老師的手中,那些老師不再批評她、嘲笑她了。只有那個單拐子卻不接鈔票,他跛著足,黑紅黑紅的臉閃著欲望。

趙友驚愕地瞧著孟菲菲抱著頭,只聽她像是在夢囈般說著:

“單拐子,領(lǐng)錢呢?!?/p>

趙友一臉茫然,問道:“你怎么了?”

“魔鬼纏身?!泵戏品苹卮?。

各分場征求參加農(nóng)墾社保的意見紛紛地反饋回來,有支持的,有反對的,有不知如何是好的,各分場場長在會議室內(nèi)正在向許明忠匯報著情況。突然,場機關(guān)大門口傳來兩聲二踢腳的爆響,大家紛紛走到窗前向外望去,只見一個橫幅打了出來:許明忠下臺。

白紙黑字,分外醒目。橫幅下,一個拿著小喇叭的干瘦老頭站在一輛手推車上喊了起來:“老少爺們兒,我們藍旗參場出了妖孽了,他就是許明忠,他就是參場的牛鬼蛇神。原來我們是多么好的場子啊,山山嶺嶺都插勝利旗,一埂一畦都開勝利花??删妥屗@個遭天殺的敗壞成今天這個樣子,我們退休金發(fā)不出來,去年只發(fā)了六個月的,今年到現(xiàn)在只發(fā)了一個月,他沒有能力開工資卻能想歪主意。讓我們參加農(nóng)墾社保,農(nóng)墾社保開的那點錢,還不夠拉屎擦屁股的呢!我們一直是事業(yè)單位職工,憑什么要讓我們坐農(nóng)墾車,你有什么權(quán)力這么做?你安的什么心?你有小車坐著,當然不在乎工資開多少。要是讓我當場長,我不要工資,我把貪污受賄的錢捐一部分給場子,給你們開支。對許明忠這樣的牛鬼蛇神,我們就要懲大惡,縛蒼龍,驅(qū)虎豹,追窮寇,再踏上一萬只腳。這就叫千鈞霹靂開新宇,萬里東風掃殘云?!边@個干瘦老頭精神頭兒十足,說話非常有感染力,他就是場里出了名的上訪戶石春舉。老人家已經(jīng)75歲了,早在“文化大革命”時就是“紅革聯(lián)”的主要頭頭,原來是個拖拉機手,在“文革”兩派爭斗時,他出奇招將拖拉機改成土坦克,著實將對方嚇得亂了陣腳。

兩人以前發(fā)生過沖突是因為雙管獵槍一事。石春舉有一把雙管獵槍,這把槍是他的心肝寶貝,想當年就是他那單手舉槍雙發(fā)連中的技法,奪得了老伴少女的芳心,也正是這把槍將他冬日的餐桌搞得那么富有豐足。幾年前,許明忠?guī)е沙鏊娜说剿覜]收管制槍具時,他拼了命,用槍指著許明忠的頭說,你當你的場長,我用我的槍,結(jié)果他被刑拘15天。因為超過了70歲,在拘留所里只呆了3天。出來后,他向許明忠足足要了一個月的槍,每天都要,一天不落,大家給他起了個外號叫“槍不落兒?!?/p>


上一章目錄下一章

Copyright ? 讀書網(wǎng) www.dappsexplained.com 2005-2020, All Rights Reserved.
鄂ICP備15019699號 鄂公網(wǎng)安備 42010302001612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