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血讓沈浩然心頭一顫一顫的。站在那兒，只覺衣服穿得有點兒少，四周涼颼颼的。這個冬天并不冷，小城只掉了幾場冰豆子，還沒下過雪。也只有在最冷的那幾日，嘴巴一吸一呼才能見到些白氣。

擔架被抬上了急救車，醫(yī)生把門拉上，救護車又尖叫著開走了。

現(xiàn)場比救護車來之前更加混亂了。

一堆學生亂糟糟地站在原地，好像還有學生會跳樓似的。沒上救護車的保安被學生七手八腳地拉住追問情況，還有一些保安則在怒喝著維持秩序。

局面豈是你吼幾聲就控制得了的？三中的學生都喜歡管保安叫“保保”，這么可愛的昵稱說明保安在學生眼里不是什么高大威猛的形象。

門里的初中部大廳水泄不通，要進的人進不去，要出的人出不來。最后還是教務處有人出了面，事態(tài)才得以平息。

教務處來的老師叫黃福來，好事的學生給他起的綽號叫“大黃”，是要把他往某類看門動物的方向靠攏。早上一旦過了八點，三中的門便關(guān)成只能容一人進出的小縫兒，黃福來的光輝形象都是在這條門縫后樹立起來的。大黃的任務就是胸前掛個湛藍的工作牌，堵在這條小縫后頭，學生要想進學校，就得被他狠命數(shù)落一頓，還要報上姓名，登記入冊。遲到的學生被大黃抓住，便不單是上門口的“遲到早退榜”這么簡單，一個班累計的遲到次數(shù)超過了規(guī)定的限額，班主任的月獎金還要受到相應程度的削減。所以不管你是趕車誤了點，還是不小心睡過了頭，遲到不但是學生的羞恥，更是老師心頭的疼痛。

大黃以他特有的男高音說道：“同學們靜一靜。同學們，你們該吃飯的吃飯，該回家的回家，各忙各的去吧，這里的情況我們會認真處理的。”

“處理處理，人都進醫(yī)院了還要你處理個屁！”有人在罵。沈浩然四處找了找，也不知道那人是初中部的還是高中部的。

幾個人待了一會兒，也沒收集到什么更有用的信息。時候不早了，沈浩然得回家吃飯了。

路上見著好些學生捧著剛洗過的亮晶晶的飯盆，急急地往初中部趕。

想起那個被抬走的女孩，沈浩然心情很低落，午飯吃得并不安逸，老媽做的萵筍炒肉嚼到嘴里，竟像食堂師傅的水平一般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