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花坐在后山的松林里唱歌。

遠(yuǎn)遠(yuǎn)的天上飄著一片云，

小牛仔在牛棚里哞哞地呼喚著媽媽。

云兒想著媽媽，慢慢地走；

云兒唱著故鄉(xiāng)，慢慢地飄……

松花的心里像吃了一塊薄荷糖，清爽得像一陣風(fēng)。

小黑正臥在地上玩耍。除了傷口愈合的地方脫了些毛，腿有點(diǎn)跛外，已經(jīng)好得差不多了。

38

松花仰著小腦袋看著天。秋意正濃的時節(jié)，天空蔚藍(lán)蔚藍(lán)的。

“做云彩可真好，想去哪兒就可以去哪兒。真想順著那條路走到盡頭看看?！?/p>

松花看向麗水路。

于是，松花和小黑漫無目的地走到了種滿林蔭樹的公路上。一輛公交車揚(yáng)塵而去。那是一輛松花在夢中乘坐了無數(shù)次的公交車。夢中，松花總是乘著那輛公交車和爸爸玩捉迷藏游戲，但卻總是找不到爸爸。

“小黑呀，現(xiàn)在你的腿好了，我給你找個家吧。我記得那邊的小山谷里好像有座空屋子……”

紅彤彤的太陽悄然落下，于是松花加快步伐拐進(jìn)了小山谷。山下向陽地里的楓葉已經(jīng)變紅了。在落日的余暉下，深紅色的葉子愈發(fā)漂亮。

松花走著走著轉(zhuǎn)過身去。夕陽下，影子一長一短，猶如一對姐弟。

“你，是我的弟弟！”

松花摘了一朵馬蘭花插在小黑的耳朵上，小黑則不配合地抖動著身子試圖把花抖掉。

39

松花張開雙臂，像歡快的小鳥似的跑起來，小黑也興奮地邁開四肢跑到松花前面帶起路來。

“過來，小黑！我們得走這邊?！?/p>

松花大聲喊著小黑，一轉(zhuǎn)身卻看到田埂上蜷坐著的小孩——英紛。英紛的雙肩微微抽動著，像是在哭，肩上的嬰兒已經(jīng)進(jìn)入了夢鄉(xiāng)。

松花想過去卻又呆呆地站住了。平日里總是兇巴巴、總是和松花作對的英紛竟然哭了，松花不禁生出惻隱之心。

被小黑的叫聲嚇到的英紛抬起頭，用紅腫的眼睛看了看松花，然后把頭扭向了另一邊。

松花也不知道怎么做好，便不知所措地向后退了幾步。

英紛站起來用手背擦擦眼淚，然后把肩上的嬰兒往上提了提，雙手背后托起嬰兒。

松花幫忙將英紛卷上去的裙子捋順。

英紛轉(zhuǎn)過頭看著松花說：

“你找到小黑了？”

“嗯?！?/p>

英紛像是沒話說，一個人默默走著。

松花則思索著應(yīng)該說什么，生怕一不小心說錯話傷了英紛的心。

“英紛，你嘗嘗這個?！?/p>

松花從口袋里掏出糖果。

英紛接過糖果，反手放進(jìn)背上嬰兒胸前的口袋里。

“給，這些你全吃了吧?！?/p>

松花把自己身上的糖果全部給了英紛。多虧了奶奶平時祭神的收入，所以松花總有零食可以吃。

英紛干脆一屁股坐在田埂上津津有味地吃起糖果。

松花看著英紛嘴邊的傷口，問道：

“肯定很疼吧？怎么弄傷的？”

“不是不小心弄傷的，是被爸爸打的?！?/p>

“你爸爸為什么打你？”

“我爸爸是酒鬼呀。你不知道嗎？我恨我爸爸，如果沒有這樣的爸爸就好了?！?/p>

松花搖了搖頭表示不理解。松花很想和爸爸一起生活，就算是會打人的爸爸也行。可以喊一個人爸爸——這本身就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可我還是覺得有爸爸好。不像我，連爸爸的面兒都沒見過?！?/p>

“其實(shí)我反倒很羨慕你。你要是見過我爸爸耍酒瘋就不會這樣想了。他只要一喝酒就罵人、摔東西……所以媽媽離開了爸爸。告訴你一個秘密……”

英紛突然神秘地壓低了聲音并伸出小指。

松花點(diǎn)了點(diǎn)頭，勾了勾英紛的小指。

“我知道我媽媽在哪兒。媽媽在叔叔首爾的飯店里工作，她說等她賺了錢就會來接我和英熙的。這事不能告訴任何人。要是爸爸知道了說不定會追過去殺了我們的?！?/p>

曾經(jīng)討厭自己的英紛竟然和自己分享了她的秘密，松花對此很感動，暗自決定不論發(fā)生什么事情都要幫英紛守住這個秘密。

英熙被吵醒了，大哭起來。

“別哭了，給你吃糖糖，別哭了。”

英紛把剛剛放在英熙口袋里的糖果拿出來放到英熙手中，英熙嗚咽著吮吸著糖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