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我還是照例接她回家,我算過了!每趟凈虧23塊錢,算明白了心里就舒服多了。
她這兩天情緒不好,酒喝得不多,不說話,也不去吹風,每晚上都直接回家。
直到第三天晚上,她終于說要去吹風,我說行,開到了老地方。
她說想一個人吹風,叫我先回去,我說你有病???這大晚上的能打到車?
她說那一會兒我打電話叫你接我,我答應了。
老子放下她,徑直開到一個路口等紅燈,從反光鏡上總能看見后座上好像有什么東西。我打開頂燈一看,后座上放了一摞一百的人民幣和一個新保溫杯。他媽的!老子大罵一聲,直接掉頭開了回去,車子沿著隔離帶蹭出了一堆火星子,我開到地方,下了車狂奔過去。
她已經(jīng)走到了海上,海水漫過了她的小腿。
老子一邊往她那兒跑一邊大叫!
媽的!你有病??!
她看見我來了,趕忙往海里面走。
操!別走了!給老子停下!聽見沒有!媽的這時候發(fā)現(xiàn)文化真重要,老子到了緊急關頭全說些屁話,一句實用的都沒有,小時候我還笑話香港電影里的警察對小偷說不要跑,那說不跑就能不跑了?真他媽給我急壞了,無論我說什么,她撲通撲通就往海里跑。
媽的!老子要車費!你欠我錢就想死?我說。
錢我都還你了!她回了一句。
老子要那個車費!要脫衣服那種!你不是說話算話的?
呸!你就是個騙子。
她腳步放慢,然后停下了,冷冷地說。
你說誰是騙子?
走,現(xiàn)在就給你車費,一會兒再把我送回來!她邁步往回走著。
大麥說到這哈哈哈地笑了,你說這娘們兒傻吧?比我還傻,大麥說。
我像一頭牦牛鼻孔里噴著熱氣,然后呢?你收了她的車費了嗎?我是說那種的!
收了啊,當然收了,不過是在我們在一起之后了,大麥說。
到了!大麥幫我打開車門,那是一家小排檔,大麥說他自己開的,只給朋友聚會用。
怎么去了這么久?一個頗有氣質(zhì)的女人兇著大麥。大麥乖得像一只泰迪,如果長了尾巴一定是在搖著。
夏季的風中總是飄散著孜然粉的味道。女人、大麥和我,三個人坐在小排檔上,大麥拿出了當廚師的時候店長送他的小火爐,小小的能噴半米高的火苗,熱鍋爆炒,出鍋就吃,油光里,女人吃得一臉幸福。
幾個餓極了的路人湊過來,說炒點什么都行,愿出高價買。
大麥哈哈一笑,買個屁,坐吧。
我們會一個人浸泡在悲傷里,讓房間變成最深沉的海底。
我們會一個人沉默在安靜中,誤以為結局了然于胸。
陽光撥開烏云,風會在那里等你。
地鐵帶走人群,下一站會在那里等你。
破碎帶走完整,新的形狀會在那里等你。
再深的海底也有空氣,氣泡懸浮,從晦暗到燦爛,從細碎到淋漓,飄向力所能及的高度,看到獨樹一幟的風景。
風景里,有個人會按一按汽車喇叭,原來他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