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年過七旬的李鴻章,“不論冬夏,五點鐘即起,有家藏一宋拓蘭亭,每晨必臨摹一百字,其臨本從不示人。此蓋養(yǎng)心自律之一法”。這是梁啟超的說法,吳永則說他“每日起居飲食,均有常度。早間六七點鐘起,稍進餐點,即檢閱公事”,只有中午多吃一點,“飯后,更進濃粥一碗、雞汁一杯”,所以他體態(tài)清瘦,只是掉了好幾顆右牙,致使面頰呈左滿右陷狀,但他超過一米八的身板,常常只穿一襲單衣,“非嚴寒冰雪,不御長衣”,別有一番風(fēng)骨,代表大清出現(xiàn)在國際舞臺上,絲毫不見“東亞病夫”的跡象。
梁啟超說:“李鴻章接人常帶傲慢輕侮之色,俯視一切,揶揄弄之。……與外國人交涉,尤輕侮之,其意殆視之如一市儈……崇拜西人之劣根性,鴻章所無也。”
美國駐華外交官何天爵后來在《中國人本色》一書中這樣描述李鴻章:“他的儀態(tài)舉止和思維方式更像一名戰(zhàn)士,而不是政治家。他的身材要比一般的中國人高大,聲音粗啞而充滿飽滿的精神,給人感覺非常平民化,易于接近。”曾經(jīng)以《泰晤士報》記者的身份訪問過李鴻章的英國人布蘭德在《李鴻章傳》里則記載了74歲的李鴻章在一個英國人眼里的形象:“當(dāng)我走出下院時,我忽然迎面遇見了李鴻章,他急匆匆地走進去聽一場辯論。他個頭極高,一臉和善的表情,作為一個來自另一世界的陌生人,穿著一身藍色的袍子,顯得光彩奪目,步態(tài)與風(fēng)度頗有尊嚴,嘴角掛著謙和的微笑,表明他對見到的一切都很欣賞。就外表特征而言,很難想象這一代或上一代的任何人能夠親近李鴻章,并不是因為他給了你功勛卓著或大權(quán)在握的印象,而是因為他的風(fēng)采中散發(fā)出一種高貴的人品,如同半神半人的自我滿足和超然物外,而又老于世故,向勞苦大眾屈尊降貴。”
對身高格外敏感的日本人,在他們出版的明信片上,把李鴻章列為世界五大偉人中的第三位;歐洲雕塑家卡登堡為當(dāng)時世界三大偉人制作了一尊雕像,這三大偉人分別是俾斯麥、李鴻章、格蘭斯頓。
這是我們目前能夠看到的李鴻章的最早一張照片,拍攝者是19世紀后期蘇格蘭著名的旅行攝影家,1862年到1872年的十余年間,他攜帶著笨重的攝影器材,經(jīng)印度、柬埔寨來到大清帝國,使用濕版法拍攝了大量風(fēng)光和人物照片。從這張李鴻章的全身照上,我們可以看到李鴻章剛剛主掌直隸和北洋大權(quán)時的精明干練和躊躇滿志。據(jù)說拍攝這張照片時,李鴻章先后換了幾次裝,表明他對攝影這門“高科技”的認可和重視,這在把攝影視為“攝魂”之術(shù)的帝國官員中,實不多見。這張照片20多年后刊登在美國弗吉尼亞州的雜志《卡斯莫萊廷》上,發(fā)表的這一年,剛好是1894年。
正如梁啟超所說:“自李鴻章之名出現(xiàn)于世界以來,五洲萬國人士,幾于見有李鴻章,不見有中國。一言以蔽之,則以李鴻章為中國獨一無二之代表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