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采訪米士奇,話題就從這一中共中央文件切入。
據米士奇告訴我,在毛澤東主席病重期間,是由華國鋒、王洪文、張春橋、汪東興四人輪流值班的。其中華國鋒、張春橋一班,王洪文、汪東興一班,24小時一班。
1976年9月9日,毛澤東病逝,中國各地處于高度戒備狀態(tài)。翌日,王洪文意欲奪取中央對各省、市、自治區(qū)黨委的領導權,讓秘書廖祖康帶著米士奇進駐中南海紫光閣值班室。米士奇記得,他來到紫光閣,用那里的兩部電話——一部紅機、一部黑機(不是曾經傳說的“17部電話機”),往全國27個省、市、自治區(qū)黨委打電話。其中不包括上海和北京,因為廖祖康關照他,上海不用打,北京也不要打。
也就是說,當時除北京、上海之外的各省、市、自治區(qū),在毛澤東主席治喪期間發(fā)生重大問題,負責人都要用電話跟米士奇聯系,而米士奇則隨時向當時擔任中共中央副主席的王洪文報告。這樣,王洪文就可以掌控全局,把當時主持中央工作的中共中央第一副主席、國務院總理華國鋒排除在一邊。
在各省、市、自治區(qū)負責人之中,中共湖南省委書記張平化接到米士奇以中共中央辦公廳名義打去的電話之后,覺得蹊蹺。用當時的話來說,湖南是“毛澤東生活過的地方,華國鋒工作過的地方”,畢竟與眾不同。張平化當即給華國鋒掛了電話。
“什么?重大問題要找米士奇聯系?我不知道呀!”華國鋒感到吃驚,他告訴張平化,“米士奇是王洪文那里的工作人員!”
華國鋒明白,王洪文要米士奇向全國各地打那樣的電話,顯然是為了搶班奪權。
華國鋒問另一位中共中央副主席葉劍英,葉劍英也不知此事。于是,華國鋒馬上要秘書以中央名義向全國各省、市、自治區(qū)打電話,發(fā)出通知,發(fā)生重大的問題,應向華國鋒請示。
王洪文不得不縮回已經伸出來的手。
米士奇在講述了“紫光閣風云”之后,應我之邀,講述了他的身世。
很巧,米士奇與我同齡,1940年1月4日出生于河北保定徐水農村,是普通農民的兒子,沒有任何親戚是高干。他怎么會進入中南海呢?
米士奇告訴我,一個非常偶然的機會,使他步入中南?!袊恼紊窠浿袠?。
那是20世紀60年代初,中南海發(fā)生了所謂“竊聽器事件”。其實,那只是中共中央辦公廳負責人認為毛澤東主席在一些會議上的講話很重要,提議裝個錄音機錄下來,以便整理、保存。那時的錄音機很大,顯眼地放在會議桌上,壓根兒不是什么“竊聽器”。有一回開會,毛澤東看見負責會議事務工作的劉吉順在擺弄錄音機,就問:“這是什么東西?”劉答:“先進設備,給首長講話時錄音用的。”毛澤東說:“我叫安的時候安,我不叫安的時候不要安。”
這件事就一飛而逝,直至“文革”風起,被林彪、江青利用,演繹成安裝“竊聽器”,變成了中共中央辦公廳主任楊尚昆的一大“罪狀”。
自從毛澤東說了“我叫安的時候安”那句話之后,中共中央辦公廳意識到毛澤東不大喜歡錄音。為了能夠完整地記錄毛澤東等首長的講話,中共中央辦公廳決定加強速記工作。
于是,著手物色八名速記員。從哪里物色呢?從北京應屆高中畢業(yè)生中選八名“根正苗紅”的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