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嗚——”
遠處傳來了雪狐的叫聲。聆聽,傾聽,認真聽,是阿杜的生存策略,也是他的基本功。雪狐聲音很有磁性,尾音拖得較長,聽起來是一只雌狐在召喚情人。但是現(xiàn)在,遠不是雪狐發(fā)情的時候,應該是山下來人了。
阿杜用望遠鏡掃了一下500米之外的一方雪巖——那里又有一個巖洞,阿杜把第二道防線的三個兄弟布局在那里。而在更遠處的山口,第一道防線有兩個兄弟把住山口。很快,看見了一頂白帽子下是一個大口罩——那是山下來的聯(lián)絡人,為了安全他不能和其他兄弟認識。緊接著是另一頂白皮偽裝帽和黑糊糊的AK—74。那是從第一道防線押送聯(lián)絡人的兄弟。
不一會兒,隨著咕嘰咕嘰的腳步聲,那個白口罩來到洞前。阿杜謹慎地咳嗽了兩下,卻聽到對方用力咳了四下——這是一種按日歷編排的暗號。阿杜揮揮手,放哨的兄弟轉(zhuǎn)身退去。
聯(lián)絡人摘下口罩,阿杜徹底放下心來。來人打開了一個大背包——阿杜先剝了塊巧克力放在嘴里——巧克力凍硬了賽過石頭,生生硌了一下阿杜的牙。他咧嘴傻笑了一下,趕緊找到電池塞到收音機里,還隨口問了句海事電話還沒到貨?
后來,他反思就是在這里他過于急切,疏忽了一個重要環(huán)節(jié)。他無論如何應該插上耳機,這樣組織里的聲音或指令只有他一個人能得到??墒撬苯泳痛蜷_了收音機,那個頻率是調(diào)好的,一首風俗民歌傳了出來,正是他前不久還在心里哼唱的那首:
平靜的湖水不要相信,湖水的深處你永遠探不到底;
姑娘的微笑不要相信,美麗的風暴誰知何時降臨。
阿杜笑著扭頭看看聯(lián)絡人,他有點發(fā)呆,半拉口罩懸在耳朵上,臉上半明半暗,見阿杜笑著看他,他也咧開嘴僵硬地回笑了一下。阿杜就覺得哪里有點不對勁。這時又聽見廣播里傳來柔和親切的女聲:
“……現(xiàn)在繼續(xù)父親的召喚……羅非魚兄弟辛苦了,你們的旅行路線改為從哈布斯堡古城出發(fā),去取果醬,注意去取果醬……雪狐兄弟請注意,風暴即將來臨,你心中的姑娘很想念你,她有一個春天晚上的約會,約會地點在茶馬古道,要你本人親自赴約。再說一遍地點茶馬古道,你本人親自赴約……海盜船兄弟們請注意——”
阿杜在心里急速換算了一下,又瞟了一眼掛在罐頭箱上的地圖,茶馬古道?還要本人親自赴約,難道說這里的兄弟都不要了?
阿杜心里猛一驚,有人出了問題!
他猛一回頭發(fā)現(xiàn)聯(lián)絡人也盯著地圖,神情詭異——他在聽廣播了!他在聽廣播而且好像聽懂了什么!
就是他出了問題!
對了,看來他上山送電池的時間是掐好時間的——正好在聯(lián)絡時間之前!而這本不應該這么“準確”這么“碰巧”!
阿杜惡狠狠地看著他,他一動也不敢動。阿杜注意到他的手套伸開指套,姿態(tài)別扭。阿杜一把奪過手套——指套里硬邦邦的藏著什么——拔出一看,正是亮著小紅燈的錄音發(fā)射筆。
聯(lián)絡人一下臉青了,“撲通”一聲跪了下來:“雪狐兄弟,沒辦法,實在是沒辦法,我還有老婆孩子……”
阿杜一聽他開口說話,知道信息已經(jīng)傳出去了——果然,山口那邊突然傳來密集的槍聲,緊接著是手雷爆炸聲——集群手雷是第二道防線兄弟們?nèi)拥?。說明他們接上火了。毫無疑問,第一道防線僅剩的那個兄弟已經(jīng)光榮殉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