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賺不少吧?”
“不不,我一直很閑,所以沒多少收入?!?/p>
所以才會接下信弘的這個口述速記的活兒吧。伊佐子想著,再次觀察了宮原素子的外表——毫無姿色。她一個人無論去哪兒做事,恐怕都不會受到引誘。即使臉蛋不美,年輕女子的身體曲線中通常含有柔和的風韻,連平庸的相貌也能煥發(fā)出獨有的魅力。然而,這些東西素子完全沒有。這么想并不是因為伊佐子是女人,根據(jù)以往經(jīng)營素菜料理店、雇傭女招待的經(jīng)驗,伊佐子了解男人的感覺。
信弘和女傭沙紀抬著一張小桌進來了。這原本是廚房的桌子,后來換了新的,就廢棄不用了。既然是放在庫房里的東西,應(yīng)該很舊了。
“怎么選了這個?”
伊佐子皺了皺眉。這是前一任妻子在時用過的桌子。
“目前先拿這個將就一下吧。”
沙紀把早已褪色的桌面擦了一遍。
“不用將就啊,買張新的不就得了?”
“對啊?!?/p>
伊佐子明白信弘的心思。已經(jīng)雇了速記員,再買新書桌就顯得太奢侈了,所以他開不了口。聽伊佐子親口說了這樣的話,信弘像是松了一口氣。然而,他躲躲閃閃地觀察著伊佐子的表情,似乎仍在揣測她的真實意圖。
“那個……如果是給我用的話,這張桌子也行,干活兒足夠了?!彼刈有⌒囊硪淼夭逶?。
“沒事。拿這么一件臟兮兮的東西出來,成何體統(tǒng)。我們?nèi)ベI張新桌子。這東西很便宜吧?”
“我想是的?!?/p>
“順便再買把椅子怎么樣?”
“椅子也要買嗎?”
“拿客廳的椅子過來也不般配啊。最主要的是,那邊缺了椅子,來客人的時候就麻煩了。椅子嘛,不就是那點兒錢嘛?!?/p>
“唔……”信弘容光煥發(fā),用手摸了摸脖子說,“那就這么辦吧?!?/p>
速記員垂下了雙目。
“好了,宮原小姐,今天就請你忍耐一下吧。”伊佐子溫柔地對素子說。
“是。不不,其實哪個都無所謂的?!彼儆泦T慌亂地答道。
信弘也不坐,只是呆呆地站著。若無其事地把前妻用過的舊桌子搬進來,真是太愚蠢了。
“現(xiàn)在就開始口述嗎?”伊佐子問信弘。
“不,今天就算了。今天呢,我只是想帶宮原小姐過來讓你認識一下。”
“我已經(jīng)拜見過了,這樣就可以啦。好不容易來一次,再進展一點兒不好嗎?”
“唔……今天有點兒不方便……”
“欸?這樣對宮原小姐不太好吧,特地大老遠地把人拉到這里來。”
“不不,我沒關(guān)系的。我來府上拜訪原本就只抱著這一個目的。”素子抬起貧瘠的單眼皮說道。
“可是,你好不容易來一次……在公司沒能做口述嗎?”
“公司還是不太行。各種人進進出出,定不下心?!?/p>
“那就在這里做好了。”
說來也怪,一見信弘抗拒,伊佐子就急躁不安,話語終于變得和平時一樣粗魯了。這種情緒近乎生理性的反應(yīng),如今在速記員面前也冒了頭。這和夫婦拌嘴又有所不同,因為丈夫一貫保持沉默。
電話鈴響了。沙紀拿起聽筒,但馬上又放回了原處。
“誰打來的?”
“我喂了兩聲,對方就掛了??赡苁谴蝈e了?!鄙臣o回答道。
多半是聽到女傭的聲音才掛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浜口。給石井找律師的事一直沒下文,現(xiàn)在正是對方來打聽的時候。明明沒在電話里說過多少話,浜口卻能辨出聲音,知道是女傭后一聲不吭地掛了電話,這油滑的做法還真像他的風格。假裝擔心朋友石井,其實是想找機會接觸自己。
不過,伊佐子又覺得沒準兒是鹽月。鹽月極少打電話來,但很久以前,有一次信弘接電話時被他掛了。后來見面的時候,鹽月還說你老公的聲音意外的年輕,看來是個溫柔的人。是嗎,他說話了?啊,也沒什么,只說了“你好,我是澤田”什么的,我這邊啥也沒說就掛了,光這一句話就給了我這樣的感覺——當時鹽月笑著如此說道。
這邊求過他請律師,也不知那電話是不是他為通報結(jié)果而打來的。求他的事他總是會麻利地幫你辦好,鹽月就是這樣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