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北宋真宗時名相王旦堪稱賢能,同朝的寇準背后總說他的壞話,他卻反而能夠贊揚寇準。寬宏大量,是政治家的作為?!把劾锊蝗嗌匙印?,錙銖必較、睚眥必報,此等豎子則不足與謀,也終歸成不了大事。“宰相肚里能撐船”,真能“聞過則喜”之人到底是少數(shù),單單靠忍還是不行,憋出病來更虧。
人在說出一個謊言之后,為了“圓謊”,要繼續(xù)編造出無數(shù)的謊言,時時戒備,疲累得很。人總要為自己的虛偽付出代價,或多或少,或早或晚。
真與偽的界限,又該如何設定呢?《鐵圍山叢談》載徽宗即位前,曾命人拿著自己的八字到開封相國寺算命。術士陳彥告訴來人,這不是你的命,乃天子之命。次年,徽宗果然登基,據(jù)說陳彥官至節(jié)度使。又根據(jù)《東齋記事》載,一日張士遜與寇準同游相國寺,一個相士給他們算命說:你倆都能做宰相。兩人剛要離開,恰巧張齊賢和王隨也游至此,也看了相。相士大驚,嘀咕道:怎么一天之內居然看到四個宰相?四人相顧大笑而去,后來還真的都高居相位??稍诋敃r,周圍人認為這個相士一定是老糊涂了,靠誑語騙人,自此他聲譽掃地,窮餓以死。
騙子的最高境界是說謊言連自己都相信,君子的可悲則在于說出真話卻沒人相信,以至于失去自信。
4
度最難調,難能才可貴。無其名,未必無其實。有名有實、有名無實、無名有實、無名無實,四種情況中很能說哪一種最高級、哪一種最糟糕,因為名與實本沒有明確的好壞之分。“既當婊子又想立牌坊”,其愿望是必然的,總比“破罐子破摔”好一些。在既得其實惠之后,如何“立名”,值得思量。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說明世間的事實。《老子》“大道廢,有仁義;智慧出,有大偽”的道理,很讓一般人費解;同樣,他倡導“絕圣棄智,民利百倍”、“少思寡欲,絕學無憂”,又有幾人愿意認同?不認同,又如何實踐?
“十聾九啞”,沒有什么自然玄機,只是肌體的物理反映。裝聾作啞、明哲保身,是個體精神的民主與自由,無可厚非。“用進廢退”,是自然進化,也是習慣決定命運的必然選擇。必然選擇也存在于因果關系的鏈條之間,“娶錯一門親,帶壞三代人”,民間樸素的教化思想便是如此。“禮失而求諸野”,中國淵雅的學問不用索引苦查于典籍,隨便一句民間諺語,已足以說明問題。
未知與已知的分辨,與時間的存在相互關聯(lián)。迷信與科學需要細致區(qū)分,否則破除迷信就等于破除科學。給小孩子洗澡連小孩子一起潑出去,愚蠢之極。消極與積極的判定,也要實事求是。翻手為云,覆手為雨,違背了人道便失去了對天理良知的敬畏。良知(Conscience),是人類共同的科學知識與道德正義。
可惜啊,說人不自私,鬼都要笑出尿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