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據(jù)說自從來棲去過杏子女士的房間以后,她對藤谷理療師的禮物攻勢就停止了。而且,每天既不來做毫無必要的按摩,也不再叫藤谷去她的房間了。
總之,不知是來棲的警告起了作用,還是她對藤谷只不過是一時的興趣,不管怎么說,藤谷已經(jīng)從杏子女士手中被解放出來,問題似乎告一段落了。
不過,雖然不能說成是交換條件,但杏子女士卻經(jīng)常給來棲的手機打電話。
而且,一般是在傍晚或者夜晚,“先生,您現(xiàn)在有空嗎?”這矯揉造作的聲音,一聽就知道是她打來的。
說實話,每當聽到這種聲音,來棲的心情就沉重起來,他常常借口有工作,把電話掛斷。
可是,總是這樣他又覺得于心不忍,所以,有時候就沒有掛斷。于是乎,杏子女士就沒完沒了地說起來。諸如什么,我今天去銀座買東西了,看見有適合來棲穿的毛衣啦,什么時候一起吃飯啦等等。
“好的,過幾天再說吧……”
來棲曖昧地回答。于是,她便進一步追問具體時間,“那么,您什么時候方便???”
“現(xiàn)在還定不下來?!?/p>
來棲總是借口工作很忙來對付她,每當此時,他就清晰地想起了麻子說的話“甩都甩不掉的”。
來棲琢磨著,杏子女士的好奇心該不會是從藤谷身上轉(zhuǎn)到自己身上來了吧。
從她最近打電話的情況來判斷,實在是很頻繁,讓人不得不往這兒想。
好在她曾經(jīng)是有錢人家的夫人,所以并沒有達到騷擾的程度,差不多一天打來一次。她一般都是先確認一下,現(xiàn)在來棲有沒有時間說話,然后,便照例開始訴說她是怎么過的這一天,不然就是發(fā)表一下看書或看電影的感想等等。
最初,來棲以為聽這些上歲數(shù)的女人說話,肯定會忍受不了的,誰知,耐著性子聽下去,倒是了解了不少有關(guān)她的生活狀態(tài),她獨特的想法和感覺,以及公寓內(nèi)的人際關(guān)系情況,也算是一種收獲。
只是,每次說到最后,她都會說一句“真希望什么時候,跟您單獨見面聊一聊啊?!比绻麃項X得為難,她馬上又改成一起去吃飯啦、看劇啦等等,來棲不得不變著法兒加以拒絕。
目前的情況,可以說是煩惱八分,收獲二分吧。
無論如何,來棲必須一天一次應付她的電話,這可是不小的負擔。夜里,只要一聽到手機響,來棲就恨不得逃跑。
“你既然這么煩惱,干脆換個號吧。”
麻子給他出了個主意,可是,來棲覺得這樣做有點殘忍,老女人的唯一樂趣就是給他打電話,如果擅自換號,似乎不太合適。
“那你就只能這么熬下去了?!?/p>
麻子也懶得管他了。沒辦法,自己身為一院之長,就不能做出換號碼那么冷漠的事。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已不能說是公寓內(nèi)的問題,而是來棲個人的問題了。所以又不能和大家商量,只能悶在自己心里,慢慢去解決。
就在他悶頭想如何解決這事的時候,夜里近十二點,突然響起了電話鈴,接起來一聽,傳來杏子女士的哭泣聲。
“先生,先生……”她只顧哭哭啼啼的,也不說話。
“你怎么了?”來棲問道。
她這才嬌柔地說了一句:“我是個壞透了的女人?!?/p>
深更半夜的,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呢?她突然說什么“我是個壞透了的女人”,讓人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到底怎么回事呀?”
來棲問了半天,她還是傷心得哭個不停,鬧不清到底是怎么了。
“你先不要哭了。”
可是,嗚咽聲依然沒有停下來。過了好一會,她才抽泣著哭訴道:
“我這個人,就是個特別特別任性的人?!?/p>
這一點來棲以前就知道得很清楚,根本用不著她自己說。
“我總是,只知道考慮自己……”
這一點,來棲也早就領(lǐng)教過了。
“爸爸活著的時候,我就想過,他要是死了,我可怎么活下去啊。”
她說的“爸爸”好像是八年前去世的丈夫。
“所以他死的時候,我傷心極了,一直哭個不?!?/p>
聽她說起這些過去的私人的事,來棲不知該說什么好。
“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