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西咨詢員再次跑進院長辦公室來,是報告立木先生和江波女士熱戀的半個月之后了。
“江波女士說,她想要和立木先生結婚。”
終于走到這一步了,來棲這么想著,從正在看的資料上抬起頭來,坐直了身子。
“她昨天晚上來找我談這件事了?!?/p>
有關和同公寓入住者的結婚事宜,來找咨詢員談談也是很自然的。
“這件事立木先生也同意了吧?”
“我沒有直接聽他說,估計是這樣。”
“兩個人的家庭情況你了解嗎?”
“江波女士三十年前就離婚了,立木先生的妻子也是十年前去世的,這方面沒有問題。”
對于公寓內入住者之間的結合,來棲沒有異議。非但如此,他希望能多幾對步入婚姻殿堂的情侶才好呢。
“不過,他們都有孩子吧?”
“江波女士沒有,但立木先生好像有女兒和兒子?!?/p>
盡管當事人自己想要結婚,但最終往往取決于兒女的意見。
以前也有過兩三次類似的情況,大多數(shù)子女會加以反對,說什么“都這么大歲數(shù)了,還結什么婚哪”,有的說“也不考慮考慮自己的年齡”,“多難為情啊”等等,要父母自重。
當然,來棲自己也曾反對過父親再婚,讓父親失望過,所以,沒有資格指責別人。
這些反對父母再婚的子女們的真實想法是,自己的父母都六十或七十多歲了,對于他們和別的男性或女性結合這件事本身,從生理上感到很排斥。
甚至有的子女說,一想到兩個人親熱的情景,就感到惡心。
其實,這已經(jīng)屬于感覺的問題,而非理由了,因此只能請他們盡量理解當事人的心情。
這既是來棲的希望,也是出于對亡父的歉疚。
不管怎么說,如果二人真的能夠結婚,他很想祝福他們。
這樣一來,江波女士時隔三十年再度當上了妻子,而花花公子、大眾情人立木先生也能消停一些了。
對于這件事,要讓員工們都以溫暖的目光加以關注。
來棲正這樣想著,聽見小西咨詢員吞吞吐吐地問道:“那個……他們倆還有那種事嗎?”
盡管她措辭很曖昧,來棲也明白她指的是性生活。
“這個嘛……”
雖說是老年人,也有性的欲求,但性行為的形態(tài)卻是因人而異的。特別是男性,由于需要勃起這一過程,所以個體差異想必相當大。
“立木先生應該可以吧?!?/p>
“立木先生倒是問過我,能不能給他點萬艾可?!?/p>
來棲是醫(yī)生,當然給需要的人開藥,所以,最好還是請他到治療室來一趟。
“可以開呀?!?/p>
“可是,男人就那么想這事嗎?甚至不惜吃藥?”
“性不是什么壞事。”
小西咨詢員對于性似乎有些偏激。無論多大年紀,對性有需求是很自然的事。有性生活的人,會顯得比較年輕,身體狀況也比較好。這一點,是來棲多年來觀察老年人生活狀況的真實感受。
尤其像江波女士這么高大而豐滿,對于性會比較積極的。
“需要的話,就讓他來找我吧?!?/p>
大概是從小西咨詢員那兒聽說了,第二天一大早,立木先生就到治療室來了。
一般的人都是通過看護事先預約治療時間后再來,而他突然一個人來,看來是為了萬艾可的事。
“請坐。有什么要求盡管跟我說吧?!?/p>
在來棲的催促下,立木先生有些難為情地捋了一下稀疏的頭發(fā),說道:
“我想要點萬艾可,可以給我開嗎?”
來棲的治療室里也備有萬艾可,但想要的人卻很少,迄今為止只有兩個人來要過,都是夫婦一起入住的人,而且還特別的不好意思。
日本人一談到性,就極端地羞恥,好像做了什么壞事似的,偷偷摸摸地來找他要,其實,應該大大方方的。無論多大年紀,有性生活總比沒有的好,因而需要萬艾可也沒什么可羞恥的。
但是,日本的醫(yī)院在開萬艾可之前,醫(yī)生要詳細詢問癥狀,進行復雜的檢查。說得好聽一點,經(jīng)過慎重的檢查,確認了安全之后才給開藥,因此,去醫(yī)院開這種藥的人自然就少了。
所以,這一類藥至今依然主要通過郵購這樣非正式的渠道進行買賣,而很少從醫(yī)院開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