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81年,將近9月中旬的時候,我最后一次造訪了科茨布海峽附近的地區(qū),當(dāng)時的氣候溫和宜人,很像東部諸州印第安之夏的天氣。風(fēng)息了,苔原上閃爍著融融的金色陽光,石南、柳樹、樺樹那成熟的葉子呈現(xiàn)出明亮鮮艷的紅色、紫色和黃色,而散布在四處仿佛云端落下的冰雹一樣的櫻桃,其色彩又為它們增光不少。我來到距離海岸一兩英里的地方,盡情欣賞這斑斕的色彩,心想要是能夠切下普通畫幅大小的一塊苔原,給它裝上畫框,懸掛在我家中書房墻上的油畫中間,那該有多好呵!我自言自語道:“這樣一幅從千里湖沼中隨機抽取的大自然的油畫將使其他油畫黯然失色?!本驮谶@時,聽到一陣歡呼聲,我環(huán)顧四周,看到一群愛斯基摩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像野獸一樣身披長長的毛發(fā),桀驁不馴、放蕩不羈,他們正向我跑來。起初,我無法猜測他們是來找什么的,因為他們很少離開海濱。然而不久我就知道了。他們手足張開,大笑著撲倒在柔軟的沼澤上,開始大吃起莓果來。他們構(gòu)成了一幅生動的畫面,同時也是一幅快樂的畫面。雷鳥受到驚嚇,“撲撲啦啦”地飛了起來。各種美麗的酸莓果使他們那油膩的胃口大開,他們將這些莓果裝進海豹皮的袋子里帶走,準備留到冬天的節(jié)日里吃。
在我的旅途中,除了在這片被很多人看做是不毛之地的遼闊的北冰洋保護區(qū)外,我再也沒有看到過如此熱血沸騰、如此快樂歡暢的生命。沿著海岸線,這里不僅有眾多的鯨魚,無數(shù)的海豹、海象和白熊,而且在苔原上還有大群膘肥體壯的馴鹿和野羊以及狐貍、野兔、田鼠、土撥鼠和飛鳥。在同等面積的地方,出生在這片大陸上的鳥可能要比任何其他地方的都多。這里不僅有羽翼強健的鷹隼和水鳥——對于它們來講,整個大陸的距離只是一段愜意的旅程,每年夏季,它們大批地來到這里——這里還有多種短翼的鳴禽、畫眉和雀類,它們成群地來到這里,在安全的環(huán)境中養(yǎng)育著子女,用它們的羽毛為盛開的花朵增光添彩,用它們的歌聲為大自然演奏著甜美的音樂。它們中的一些從佛羅里達、墨西哥和中美洲一路飛來。到了北方也就到了家,因為它們就出生在這里,到南方去只是過冬而已,就像住在新英格蘭的人們到佛羅里達去一樣。這些嗓音甜美的吟游詩人,冬天,它們在橘林和覆蓋著藤蔓的木蘭林中歌唱;夏季,它們在低矮的樺樹和赤楊枝叢中歌唱,它們總是唧唧喳喳唱個不停、說個不停,使整個大地都沉浸在一片歡樂之中。在新英格蘭,當(dāng)最后幾片積雪消融殆盡,槭樹中的樹液剛剛開始流動的時候,在果園附近和農(nóng)田邊上常??梢月牭竭@些可愛的鳥兒的歌唱,它們正在那里啄食著不多的食物,它們不會長久停留,因為它們知道自己還有很遠的路要走。追隨著春的腳步,它們于六七月份來到苔原上的家,九月或當(dāng)它們的一家都能振翅高飛的時候,它們就又起程返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