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慈欣把宇宙設(shè)想成一個黑暗森林。每個文明都像一個帶槍的獵人,它們之間充滿了猜忌和不信任,唯一的策略就是:藏好自己,做好清理。一旦發(fā)現(xiàn)對方,必須立即消滅之,否則自己就會成為槍下鬼。
在“他人即地獄”的冷酷宇宙中,要想生存下去,就必須保持最低程度的善意。
這樣的設(shè)想太暗黑,但也不失為“費米悖論”的一種解答:正是因為各個文明都不愿意暴露自己,所以我們至今沒有發(fā)現(xiàn)外星人存在的證據(jù)。
想想就讓人脊背發(fā)涼:人類為了接觸可能存在的地外文明,不停地向外太空發(fā)送信號,卻從來沒有考慮過潛在的風險??杀氖?,我們不憚以最壞的惡意來揣測同類,卻毫無理由地對未知生命體報以最大的善意。就像黑暗森林里的一個傻孩子,沒有看到那影影綽綽的槍口都在試圖對準自己,還生了一堆火,大聲高喊著:我在這里!我在這里!
信與不信,都是一種可能。
劉慈欣說:“對于太陽系之外的星空,要永遠睜大警惕的眼睛,也不惜以最大的惡意來猜測太空中可能存在的‘他者’,對于我們這樣一個在宇宙中弱不禁風的文明,這無疑是最負責任的做法?!?/p>
古時候有一個杞國人,總是擔心天地崩墜,身無所寄,以至于吃不下飯睡不著覺。
哲學(xué)家泰利斯走路時總是抬頭望天,有一次居然不小心掉進了水坑里。
在很多人看來,陷入狂想的劉慈欣是屬于這個序列的,他那無端的擔憂簡直荒謬至極。
劉慈欣對這樣的誤解似乎早有心理準備。
他筆下的羅輯、維德等都是忍辱負重的英雄。羅輯為了隱藏自己的威懾計劃,甘愿被冷落、被嘲罵,甚至被驅(qū)逐;在面壁54年以維持人類和平之后,他卻被移交法庭進行審判。維德為了爭取“執(zhí)劍人”資格,不惜以身犯險,刺殺程心,最終身陷囹圄;他為了研制光速飛船,不惜與聯(lián)邦政府對峙,最后被判死刑。
把目光放得無限長遠的人,早就做好了被誤解的準備,維德和羅輯如是,劉慈欣亦如是。
星球崩壞,文明毀滅,很少有人愿意承擔這么沉重的思考。如果一定要有人預(yù)想末日的話,就讓劉慈欣們來吧,前提是,我們不要把他們的提醒當成笑話來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