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英國人也加入了進來。在喬治五世大街,雅科夫·薩拉蒙(Yaacov Salamon)看見一輛英國裝甲車開上街道。他打了一個激靈。他負責哈加納的保衛(wèi)工作,屁股上還掛著一個飯盒,里面藏有一顆手榴彈和一支手槍,如果被人發(fā)現(xiàn),足以判他在英國大牢里終身監(jiān)禁。他想著要如何做,一批年輕人向裝甲車招手,開始擁抱英國警察。不知所措的英國人微笑著,擁抱他們。薩拉蒙心想:“猶太人高興得發(fā)瘋,而英國人站在一邊,這可是頭一回啊?!?/p>
一些英國士兵的情緒受到感染,甚至把手伸進自己的口袋,抓出一大把先令塞進猶太民族基金募捐箱,高高興興地把淡藍色的徽章別在自己的軍服上面。身為拉比的以斯拉·斯派斯?jié)h德勒(Ezra Spicehandler)遞上一瓶法國白蘭地給一位英國大兵?!班?,猶太佬!”他叫道,一口氣喝了小半瓶。
離太陽升起還有許多時間,整個耶路撒冷的猶太人聚集區(qū)似乎一直醒著、慶祝著。猶太會堂在3點開放,擠滿了獻感謝祭的感恩的人群。這一刻,每個人都可謂五味雜陳。當黎明的第一道曙光來臨,澤夫·便雅憫(Zev Bejamin)想到《圣經(jīng)》里創(chuàng)世的經(jīng)文:“有晚上,有早晨,這是頭一日?!笨吹轿璧傅哪贻p人,出生在俄羅斯的呂便·本-約書亞(Reuven Ben-Yehoshua)想起“那些從未想象會有今晚的先驅(qū)”,心想著“要是沒有他們,也許今夜永遠不會到來”。甚至最具有懷疑思想的人們,也在這個晚上感覺到了上帝之手的存在。
可是,在此歡欣鼓舞之際,仍有持不同意見的聲音。極端狂熱的正統(tǒng)猶太教內(nèi)圖雷·卡爾塔派(Neturei Karta)教徒,正跪倒在其會堂黑暗的圣所里,陷入哀慟之中。這些極其虔誠的人,相信只有上帝才能下令猶太人歸國,他們的同胞所慶祝的國家是可詛咒的,是人類之手所造的奇跡,而這奇跡原本只有上帝才能創(chuàng)造。年輕的學生內(nèi)塔尼爾·羅爾赤(Netanel Lorch)也是一位哈加納軍官,屬于另外一個陣營。羅爾赤知道一點阿拉伯對今晚新聞的反應將會是什么??粗耐衾?,羅爾赤心想:“舞蹈是天真爛漫者的事?!?/p>
一個身材高大的尊貴的人沿著本·耶胡達大道獨自邁步,在歡慶的人群中很不顯眼。正當他們慶祝一個嶄新的以色列國家的應許實現(xiàn)之際,以利亞撒·蘇肯尼克(Eleazar Sukenik)全身心集中在一個古老的國家,在馬薩達(Masada)山頂上已經(jīng)死去幾乎兩千年的國家。那天下午,在伯利恒主誕堂附近一家阿拉伯人經(jīng)營的旅游品商店里,以利亞撒·蘇肯尼克輕撫著幾片古代的毛皮。他的情緒不由得波動起來,他意識到手中拿著的是迄今為止發(fā)現(xiàn)的那個死去文明的最珍貴的遺存。明天他就要和那個阿拉伯旅游品商人見面,為了這樁買賣討價還價。現(xiàn)在,他絕望地看到,今天晚上對于巴勒斯坦一個新的猶太人國家的許諾,將毀掉他和這些死去多時的前人的唯一聯(lián)系。它們是20世紀最重要的考古發(fā)現(xiàn)《死海古卷》的首批殘經(jī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