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因為白天趕了好久的路,累了,我和約柏在小屋的第一夜睡得可沉了,直到朝陽漸熾,后院林間的晨霧慢慢消散,我們才被嘰嘰喳喳的鳥聲喚醒。
約柏起身煮咖啡,我懶洋洋地賴在床上,聽著飯廳里傳來喀喀砰砰的聲音。不一會兒,一股咖啡香從敞開的房門飄進臥房。我這才起床,披上開襟毛衣,幫約柏把烤熱的可頌和半根棍子面包移出烤箱,再把果醬和奶油擺在餐桌上,準備享用簡單的早餐。
這些食物全是前一天傍晚,從離小屋有半小時車程的雜貨店買來的??上М敃r記掛著趕路,匆忙之間忘了買牛奶,這下喝不成 café au lait(法式牛奶咖啡),只好將就將就,喝黑咖啡了。不過也無所謂啦,反正今天的重頭戲是逛周日市集,到時別說牛奶了,名式各樣的食材應該都買得到吧?畢竟我們是在法國,美食的國度呢!
小屋的租賃經(jīng)紀人瑪莉安前一天傍晚告別前,極力推薦我們前往十幾公里以外的圣西普里安( St. Cyprien)周日市集一游,“那里很熱鬧,賣的食品蔬果既新鮮,價錢又公道,最重要的是,不會很觀光化,本地人和游客都愛去,我自己每個星期天都會上那兒逛逛,買買菜。 ”
臨睡前,我翻閱房東留在玄關(guān)柜上的旅游資訊,其中有張單子,列出附近城鎮(zhèn)的市集日。中型城市一周有兩天舉行傳統(tǒng)市集,稍具規(guī)模的小鎮(zhèn)則有一天,算起來,一星期七天,方圓幾十公里內(nèi),天天都有市集。不知是哪位熱心人士,以星星符號對各個市集作了番評鑒,而圣西普里安給標了四顆星星,是星星數(shù)最多的市集之一,還有人(我猜是另一個人)在旁邊,用鉛筆加注: Agree(同意)。這更勾起我對圣西普里安市集的興趣??磥?,圣西普里安的周日市集,是非去不可的地方。
更何況,我和約柏本來就愛逛市集,尤其是我,不管到了哪個國家,都會設(shè)法抽個半天,逛逛當?shù)氐氖袌?,那里不但有最具地方特色的食物,更是觀察眾生相和平民生活樣貌的好地方。我常覺得,要了解一個陌生的國度,最好的方法之一,莫過于上市場走一圈。
十點多,我們從小屋出發(fā),穿過暫時屬于我們的樹林,開進山谷間的公路。一路上,沒有什么對向來車,我們的車子則時而沿著小溪走,時而在蜿蜒的坡路爬上爬下,路旁林木蒼蒼,綠意蓊郁,總要隔好一段路,才會看到石灰?guī)r砌的房舍和農(nóng)地。
“人煙真是稀少??! ”約柏邊開車邊感嘆,“怪不得荷蘭人愛來多爾多涅,光是這一點,就足以吸引荷蘭游客,何況這里還有連綿的山丘呢。 ”
約柏說得一點也沒錯,稀少的人煙和起伏的地勢,荷蘭兩樣都沒有。而人呢,出外旅游,往往愛去和自己的家鄉(xiāng)不大相同的地方,大概是因為這樣才夠新鮮有趣,才能增長見聞。荷蘭人如此,中國人說不定也如此,起碼我這個臺灣人,就愛上了眼前這片未受人工打擾的青翠和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