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嘛聽見自己的聲音?”
她看著他,“聽見了就能跟著心走。跟著心走,就不會痛苦?!彼A艘幌?,加了一句,“我們老板說的。”
他想起了一年多前的北山寺上,道士講的那句仙機?!澳銈兝习宀诲e?!彼α?。
“那不如跟我們一起行走吧?!彼?,眼睛里閃著晶瑩的光。
他又去了一次北山。很巧,也是一個陰雨天。北山寺在煙雨中恍如一幅丹青水墨畫。清朝詩人張思憲曾作《北山煙雨》一詩:“北山隱約樹模糊,煙雨朝朝入畫圖。卻憶草堂留我住,愛他水墨米顛呼?!比暨€在深淵里,該錯失多少美景。
一條寂靜的長廊里堆著木條與瓦礫,他記得這是那尊被燒毀的菩薩曾站立的地方,如今正在修建。工人們似乎并不在趕工,三三兩兩地或蹲或跪在地上,往墻上寫漆,描畫,像做一件精細(xì)的藝術(shù)活兒。青煙飄過時,有道士淡然走過,不問世事緣由。
他向人打探那個青袍道士。問了很多人,沒有人知道。后來去問管理員:“就是那個穿青色長袍的道士,還養(yǎng)了一只孔雀?!蹦侨素?zé)道,“哪有什么孔雀!這山上幾十年也沒養(yǎng)過孔雀!還有啊,這里的道士都穿大褂,不穿長袍!”他一時愣在當(dāng)下。
倒是在山頂?shù)囊蛔R里,見一位老道士在寫字。他過去問,能否測字。老道說只問不測。他問:“我還能見到她嗎?”老道不語。他再問:“我們還能做朋友嗎?”老道提筆寫了幾個字,遞給他。只見閑云野鶴般的兩行草書:
“仙人多了忘,天涯若比鄰。”
他一驚,將字條握在手中。此時細(xì)雨初停,夕陽已斜,煙氣仍氤氳不散。他佇立在北山之巔,面朝東南的方向。有一個聲音仿佛來自天邊,又回蕩在蒼茫無語的西北大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