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午飯，我們不敢亂跑，守在旅館等待丁當定的到來。等人的時間過得特別慢，坐在旅館大廳的電視前打發(fā)時間，發(fā)現(xiàn)越南人喜歡看中國香港和臺灣地區(qū)的連續(xù)劇。十幾年前在臺灣流行過的港劇配上越南話播出，看得柜臺小姐和行李小廝如醉如癡。

一位方頭大耳、文質(zhì)彬彬、戴著眼鏡的白發(fā)老人出現(xiàn)在飯店門口。我們立刻迎上前去，果然是丁當定！

“Bonjour!”大家一邊握手，一邊用法文互相問好，一起在大廳沙發(fā)上坐下。丁當定的身體和氣色都很好，頭腦、口齒像年輕人一樣清晰，可是對起話來卻相當吃力。原因是他法文說得不是很好，內(nèi)人的法文也不夠精，經(jīng)常會彼此把意思弄錯，澄清之后就是一陣笑。就這樣一半說一半笑，也有了粗淺的溝通。

一般越南人民幾乎沒有出國機會，可是丁當定卻跑過不少國家，還跟胡志明主席去過中國大陸。三年前他的攝影個展《秋之巴黎》就是一趟法國行的成果。見識過大風大浪的他，盡管喜歡標榜自己的工人出身，可是言談之間神態(tài)優(yōu)雅，舉手投足間都透著官場人物的矜持。

見證革命與國家統(tǒng)一

丁當定1920年出生于工人家庭，1936年加入工會后開始拍照。1939年到1946年擔任空中攝影師和新聞攝影記者，并在此期間加入了越南共產(chǎn)黨。1948年，年方二十八的他正式成為胡志明的私人攝影師，并一直跟隨胡到1965年。從1965年到1985年，他都是“越南攝影藝術協(xié)會”的主席。

老先生是個相當謹慎的人，絕不多說一句話，以至于我們的交談幾乎全是一問一答，有時回答比問題還短。最讓我們感興趣的，當然就是胡志明為何會找他去當私人攝影師。原以為這是個可發(fā)揮的題目，想不到他的回答依舊是短短的，而且非常官方：“還沒認識胡主席之前，我經(jīng)常拍一些工人和工廠的照片。主席看了我的照片很喜歡，便找我去幫他做事，一做就是十七年?！?/p>

只有當我好奇地問：“胡主席對攝影了解嗎？”他才卸下防衛(wèi)，笑了起來：“當然了解，他自己拍的照片也是很不錯的！”

初見面，丁當定并沒有帶作品來，只是禮貌地與我們寒暄。直到我們主動跟他邀稿，他才表示，隔天再專程把作品帶過來。

除了一袋似乎很早就放好，貼在硬卡紙上，曾經(jīng)用來參加比賽或展覽的零星照片，他還帶來一個裝35mm軟片的塑膠小圓筒，里面密實地塞著幾卷他拍胡志明的代表作復制底片?？磥硭麖膩砭蜎]機會把自己的作品好好放大過。越南長期物資匱乏，從這件事完全可以感受到。

盡管丁當定在越南攝影界的地位崇高，卻從沒出過個人攝影集。他拍過的幾萬張底片全成了國家的財產(chǎn)，自己手上擁有的，只有早期所拍的沙龍照以及少部分關于胡志明的影像復制底片。他很想把自己—生的代表作印成集子，個人卻沒有能力。所幸越南政府已開始著手整理他的照片，或許這個愿望很快就能實現(xiàn)了。

有關越戰(zhàn)的記錄，世人所熟悉的影像多為西方國家記者所攝制。長久以來，大家對越南的認識和了解都是透過西方國家的觀點，越南人如何看待這場戰(zhàn)爭，倒是少有機會關心。如今的越南已打開門戶，在國家經(jīng)濟發(fā)展有了成績之后，想必會設法讓這段歷史的另一面公之于世，其中之一，就是丁當定眼中的胡志明革命，以及南北越的統(tǒng)一。

歌劇院與列寧雕像

由于安步當車，我們在這三天內(nèi)造訪的地方十分有限，逛來逛去都是在劍湖附近打轉(zhuǎn)。劍湖公園有一大堆攝影師幫游客拍照，在絕大部分老百姓還買不起相機的越南，這一行顯然是生意興隆。喜滋滋的他們不知有沒有想過，等越南經(jīng)濟好轉(zhuǎn)，傻瓜相機人手一臺時，這一行就會沒落，甚至絕跡。時代在變，任誰也擋不??！

盡管市景平平，但有一棟建筑卻讓我們大開眼界，那就是Trangtien街盡頭的一座大劇院。搞不懂這家劇院的名字，因為入場券上印的全是羅馬拼音的越南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