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二十五歲了。據說到了二十五歲,一切渾然不同。當然,這個不同對我來說,僅僅在于,我再也吃不到二十四歲的飯了。二十五,十分之一個二百五。我多想向天再借一個二百五啊。
每一歲,都有其變與不變,便與不便。便秘不是好事,我不愿做通體透明少年,只愿如廁時通徹心扉。這一年,變得最多的是,我不再相信青春。如果執(zhí)著于青春這場稚嫩的練習,那現在正在深深的抑郁里無可逃脫。青春是滿眼荷爾蒙刮就的風,泛過身邊,涌起歌頌??晌议_始懷疑,以前心心念念的回憶,也許只是一場懵懂的傻×。
若是時光回溯,四年前的我一定會是現在的我的粉絲。因為現在的我,做了當年的我想做的所有事。當然,沒想到的也做了。那一年,我正年輕,覺得自己肯定能成為一個搖滾巨星。而造化弄人,在漫長的時光里,成了個“娘炮”小清新。他居然還成了攝影師、煮男和流浪漢,這在前二十年沒有絲毫的跡象。所以我不再相信青春,不再Believe In Yesterday。
陳升唱,“寫歌的人假正經,聽歌的人最無情”。
保羅?麥卡特尼在二十多歲的時候相信昨日,而如今的他已再婚兩次,也早就告別年輕的披頭士,用生活來寫了全新的歌。
每個人到這個世界上只有一件事非做不可,那就是非死不可。我二十五歲了,給自己壽命設定的是六十歲,這樣基本接近一半。這是根據目前中國的空氣、飲食及心理糾結狀況總結而來的。也許你要說我悲觀,怎么就只盼活六十年?。吭趺床灰箝L命百歲萬壽無疆地久天長???因為我是個知足的人,在努力過自己想要的生活。如果上天讓這廝恣意妄為到了六十歲,我就可以安然赴死。若是一輩子爽了幾十年,又怎好意思奢望再爽幾年呢?若是這般爽到了六十歲,即使沒有退休金,也不是什么大事。永在波峰的人是不存在的,生命的曲線像山谷,才算鮮活。一直波峰,就變成平坦而靜止的線,心跳停止后才會出現。
生與死都如此公平,每個人此生只能擁抱一次。我熱愛的人,大多都沒活太長的時間,但他們卻活得比所有人更長。他們躺在耳機里,從喉嚨里唱出,在陽光下的字旁,在批發(fā)市場的T-Shirt上永恒。
當然,批發(fā)市場不是他們的所愿,哈。
除了不再相信青春,另一點就是不再那么在意“別人”這件事。因為在這一年里,經歷的大小事讓我發(fā)現,我最在意的人,只是別人眼中的路人。我最在意的事,只是別人命里的閑事。我熬來熬去就快熬成苦瓜的悲傷,只是別人房前瓦上薄薄的一層霜。但換句話說,我更在意“別人”了,我更在意“我在意的別人”這件事。這個別人是親人、朋友和熱情的友鄰。去年今日,我在香格里拉,感謝父母給了我生命這件禮物。從那以后的一年,我發(fā)現了隱藏在包裝角落里的彩蛋和菜單。我只是平凡的人,在平凡的世界逐一個平凡的夢。有人喜歡我便歡喜,有人吐槽我便難過。偽裝不了自己的情緒,也許這就是青春唯一的意義。當我路過它,或它路過了我,我并未被歲月剝奪掉感動的權利,也未沉溺于放個屁都很香的過去。
青春離開我的時候,握一握我的手說,親,革命尚未成功,你懂的。現在的我,作為青春期的遺產,應試期的后裔,進入到全新的階段。這個我,不在任何一本教材里,也不在任何一首歌中。這是一個原創(chuàng)的我,無論蹩腳還是流暢——他早就該是了。
過去幾年,我非常渴望成功,渴望有房子車子馬子這三大件。但自從開始學習攝影,我變了,變得愛上了等待。我愿意花去一天時間,只為最后的那千分之一秒的心動。愿意像期待一場不存在的日落一樣,去期待那些不存在的未來。愿意三十歲之前在金錢上一無所有,哥在窮這件事上,就是這么自信。
村上春樹三十歲左右才寫小說,也許現在所有發(fā)生的事只是為了未來在清晨的窗邊寫一個安靜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