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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公梁啟超:是誰導演這場戲 (3)

你若盛開 清風自來 作者:伊北


還不止如此。5月8日,泰戈爾辦壽宴。新月社操辦,胡適當祝壽會主席,四百多位北京名流齊聚一堂。祝壽會上有一出泰戈爾的短劇《齊特拉》上演,林徽因飾演公主齊特拉,徐志摩演愛神瑪達那,林長民演春神代森塔。英倫三人行,又湊著這機會聚到了一起。劇情浪漫,臺詞華麗,詩意盎然,戲假情真……徐志摩對林徽因的感情,死灰復燃,一時間各種流言傳得沸沸揚揚。

梁思成的母親李蕙仙對林徽因很不滿。

梁啟超有些坐不住了。攘完了外,還得安內(nèi)。為了平息一切,他決定送梁思成和林徽因出國學習。先前梁思成出了車禍,林徽因去醫(yī)院照看,天天去,就已經(jīng)引起夫人李蕙仙和女兒梁思順的不滿——沒出嫁的女孩子,怎么可以如此出格?很不大家閨秀!準婆媳矛盾一觸即發(fā)?,F(xiàn)在陪泰戈爾陪得滿城風雨,夫人、女兒對林徽因就更加不滿意。梁啟超焦頭爛額,唯有早些送他們出國,避開風頭。為這事,他心理焦灼,大聲疾呼:“思成和徽因,去年便有幾個月在刀山劍樹上過活!這種地獄比城隍廟十王殿里畫出來還可怕,因為一時造錯了一點業(yè),便受如此慘報,非受完了不會轉頭。”

好在時間是良藥,后來誤會消除了,云開霧散。

對于林、梁的學習,梁啟超也是提點有加。

梁啟超是一代名流,也是教育大師。孟子說:能與人規(guī)矩,不能使人巧。梁啟超深信這一點。學校教的是規(guī)矩,出了學校,對規(guī)矩熟悉了之后,才能發(fā)揮巧。梁啟超在教育上特別懂得循序漸進,他不信天才,而信養(yǎng)成,梁氏子弟小時候,就深受梁啟超做學問風格之浸染,功底扎實。梁思成在決定走建筑這條路之后,梁啟超怕兒子學得太專門,還特地督促,要梁思成學點音樂、文學、美術這些關于自己娛樂的學問,這樣日后的生活不至于太單調(diào),單調(diào)容易厭倦,厭倦即為苦惱。

梁啟超在教育上追求全面,中西兼顧,他要送梁思成、林徽因去美國留學,學點西方的學問,但同時也注重對他們進行民族傳統(tǒng)經(jīng)的教養(yǎng),即便是梁思成因車禍住院,他還不忘提醒兒子,利用這段時間,研讀中國典籍,從《論語》《孟子》開始,惡補國學。他的計劃和明確,他想讓思成,在兩個月的時間里,熟讀甚至背誦那些修身養(yǎng)性的段落,然后讀《左傳》和《戰(zhàn)國策》的全文,以增長智能和改進文體風格。若時充足,還可以讀點《荀子》。

梁啟超在學習上很有心得,他告訴思成,做學問原不必求猛進,像裝罐頭樣子,塞得太多太急,不見得便會受益。要做到“優(yōu)游涵飲,使自得之”才好。又說做學問要“猛火熬”、“慢火燉”,學習之后要消化,才能交替循環(huán),生生不息。

林、梁的個人狀態(tài),他也高屋建瓴地去把握,去調(diào)解。

梁思成騎摩托摔壞了腿,畢生得穿金鋼馬甲,梁啟超不悲觀,而是換個角度看問題,他和醫(yī)生商量,讓梁思成晚一年出國,他說:“你的一生太平順了,小小的挫折可能是你磨煉性格的好機會。而且就學業(yè)來說,你在中國多準備一年也沒有任何損失?!币荒旰螅只找驈呐嗳A女中畢業(yè),考取半官費,兩人攜手赴美,一切剛剛好。

1925年,林徽因父親林長民,在與軍閥張作霖部作戰(zhàn)時,中流彈而亡。向林徽因報喪的消息,落在梁啟超身上。直接說,太傷孩子的心;不說?天大的事,作為女兒,林徽因有知情權。于是,梁啟超先修書一封,委婉地表達自己的猜測。只是猜測。

今天報紙上傳出可怕的消息,我不忍告訴你,又不能不告訴你,你要十二分鎮(zhèn)定著,看這封信和報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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