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翹首盼望你歸來。去年第一次看到你時,我就對你一見鐘情,而且,我喜歡可以交流內心世界的人。你去美國的這半年,我每天都想著你。以后我們是否可以偶爾見面?這是我殷切的希望。
第一次約會是美奈采取主動。她大膽打電話到啟吾的單位,當時神代就坐在他對面。
第二次是啟吾在辭職之前,趁神代出國之際主動邀約的。
當時,美奈一直催他去賓館。她在第一次吃飯時就說:
“我和神代已經四年沒有在一起了。”
然而,啟吾最終還是沒有擁美奈入懷。
離職后,啟吾忙于回博多的各項準備工作,美奈得知這件事,驚訝地打電話給他。
于是,在啟吾離開東京的那一天,美奈到羽田為他送行時懇求說:
“請你帶我走?!?/p>
然而,啟吾斷然拒絕。并不是礙于對神代的情義,在他決定辭職的那一刻,那種令人欽佩的心情也離奇地消失了,他只是想要忘記有關東京的一切。
回博多后,對她的愧疚與日俱增。
兩個人第一次單獨見面時,美奈這么告訴他:
“在這一兩年里,每次只要一想到我和我老公的事,或是將來的事,就會感到窒息。真的,沒騙你。吸進去的氣無法吐出來,吐氣之后又無法吸氣,喉嚨深處好像被一團棉花塞住一樣,完全無法呼吸。我覺得不太對勁,也知道這個問題很嚴重。我想應該不是身體,而是心靈的某個部分出了問題。沒有人可以治我的這種病,也沒有人可以治好。所以,我想自己治療,我必須靠自己的力量恢復正常的呼吸,否則,總有一天我一定會窒息而死。即使身體不死,心也會死去。我只是希望想要呼吸的時候可以自由呼吸,所以即使我因此喜歡你,別人也沒有資格指責我。因為,那只是身為一個人的普通要求,我說錯了嗎?”
沒想到,自己竟然拋下這樣的她遠去—每次想到這里,就覺得很難過。事實上,這六年來,啟吾經常想起神代美奈,每次都為棄她不顧感到懊惱萬分。
晚上十一點多,店門打開,美奈走了進來。
她在入口停下腳步,環(huán)視店內,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在啟吾前方的吧臺前坐了下來。
啟吾輕輕嘆了一口氣后說:
“歡迎光臨?!?/p>
“雖然有點不起眼,卻是很不錯的一家店?!?/p>
美奈解開脖子上苔綠色的披肩說道,她仍然穿著和在飯店房間時相同的衣服。
“不過,生意好像真的有點冷清?!?/p>
看到啟吾沒有說話,她笑著補充道。
“要喝什么?”
啟吾問道。
“我很心煩,來一小杯威士忌,至于哪一種,就麻煩你決定吧?!?/p>
“了解?!?/p>
說著,啟吾暫時離開美奈面前。
他發(fā)現自己的腳步變得輕盈。
啟吾從酒柜深處拿出一瓶“Findlater’s21年”。Findlater’s是他最喜歡的蘇格蘭酒,“21年”更是堪稱杰作的美酒,但很少有日本人知道這種酒,所以幾乎沒有客人點。
他打開從未開封的酒瓶,在巴卡拉威士忌杯中倒?jié)M超過40度的酒,再把加了冰塊和大量礦泉水的平底酒杯一起靜靜地放在美奈面前。
“我先開動了?!?/p>
美奈說著,一口氣把半杯酒倒進喉嚨。之前曾經和神代、美奈一起喝過酒,知道她的酒量很好。
“這種威士忌太好喝了?!?/p>
她對正在廚房準備小菜和簡單下酒菜的啟吾說。
他先端出了炒蓮藕絲和奶酪拼盤。
“你吃過飯了嗎?”
美奈搖頭。
“那你剛才都在干嗎?”
“在房間里睡覺?!?/p>
啟吾再度嘆了一口氣說:
“我會做蛋包飯和炒烏冬面,還是要叫外賣的拉面?反正今天晚上不會有其他客人了?!?/p>
“我想吃你下廚做的,或許吃了以后就不會那么心煩了?!?/p>
“那蛋包飯和炒烏冬面,你要吃哪一種?”
“兩種都要,我肚子餓扁了?!?/p>
啟吾苦笑著正準備離開。
“啊,再給我一杯酒,我要剛才那種酒,要純的?!?/p>
美奈把剩下的威士忌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