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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大十八變(1)

萬物有靈應識我 作者:傅一清


女大十八變——傅一清談織布機、電腦臺與裝置藝術

織布機和計算機有什么相同之處嗎?這是我偶然從山東淄博一個朋友那里得到了一臺老式織布機后,突然萌發(fā)的問題。最近我對舊物改造充滿興趣,因為在這些迷人的舊物中,往往鑲嵌著一座倫理的時鐘。它們隱身埋名,對它們來說,最美妙的時刻或許是忘記了自己是誰。它們讓周圍的一切都低語著,讓人不期然地成為不速之客。

不過當我開始查閱一些資料后,竟吃驚地發(fā)現織布機和計算機之間的血緣關系超乎了我的想象。擺在寫字臺的臺式機、塞在口袋里的掌上電腦、已成長為人類新器官的移動電話,乃至很多家用電器,都是1804年誕生的一臺織布機的后代。

當時法國人雅卡爾發(fā)明了穿孔卡織布機,引起法國絲織工業(yè)的革命,后人則把穿孔卡做成計算機的輸入裝置。20世紀40年代,IBM公司開始制造計算機,計算機的時代到來了。不過那時候的計算機也沒有放棄打孔卡片,仍利用它編程。

一直到20世紀80年代后期,打孔卡片才被電子為媒介——磁帶和光盤所取代。事實上計算機和雅卡爾織布機的原理幾乎一樣,都是事先編好程序,然后讓機器自動去完成,只不過前者靠機械,后者靠電子而已。因此,也許我們可以說,計算機不過是臺極其高級的織布機。當我們使用計算機的時候,也就是以光速做著編織工作。

在高速運動下,織布機的梭子從縱向向絲線上方還是下方穿過,是一個隨機事件,而最后形成的橫向與縱向絲線的交疊狀況是個隨機的結果。我對織布機改造成電腦臺的聯想也是一種隨機的親歷式自我。

如果像霍弗犀利的批判:“知識分子的最大特權是可以隨心所欲地胡說八道”,那么熱愛藝術的人的最大特權也許就是可以隨心所欲地胡亂改造吧!當我再反復凝視這臺織布機時,覺得它就像狄更斯的秘密情人奈莉·特南,“這個女子好像是狄更斯艱難生活中春天的氣息,一直奴役著他”。我覺得它的自發(fā)性精華開始越來越多地鼓蕩我,奴役我,改造開始了!

關于織布機外形的改造,我參考了中國古代的“書畫船”的歷史。“書畫船”是中國書畫家獨有的傳統,明清間,中國的書畫家集中在太湖流域和長江下游一代。南方書畫家的主要交通工具就是“書畫船”。“清風擬如芝蘭室,博雅如游書畫船。”這是清代錢泳寫的對聯。在船里放筆墨紙硯,讀書、作詩、寫字。畫畫。“書畫船”也顯示了中國文化發(fā)展的一個特殊情境。米芾《虹縣詩卷》中有“滿船書畫”四字,就是在說“書畫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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