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6－1998

創(chuàng)建黑水公司的想法源自橫越地中海的一艘20世紀60年代航空母艦的作戰(zhàn)值班室。那是1995年的夏天，當時北約正在準備對入侵波黑斯雷布雷尼察的塞爾維亞軍隊發(fā)起反擊，海豹突擊隊第八分隊剛剛在亞得里亞海完成一次備戰(zhàn)訓練。這一時期大多數時間我們都在訓練：幾個星期在內華達，幾個星期在波多黎各，然后又去了密西西比、印第安納、西弗吉尼亞、北卡羅來納……我們的特戰(zhàn)隊員只要能找到場地，無時無刻不在訓練。當瞬間的判斷和反應就能決定你的生死時，訓練絕不是什么可以怠慢的事情。

在波斯尼亞的演練讓我對無休無止而又效率低下的軍事部署前期安排深有體會，這種情況正在軍隊中變得十分普遍，其原因是1989年柏林墻倒塌和1991年蘇聯解體后，美國的國防開支大幅削減所造成的后果。我們這支海豹突擊隊的作戰(zhàn)任務可能只會持續(xù)6個月，但是在此前的12個月中我有10個月都在趕路，只是為了訓練。

美國歷史上，預算削減時常發(fā)生，可以追溯到建國前的獨立戰(zhàn)爭時期。美國的軍隊在出現矛盾激化時集結，矛盾解決后大多數人又會解甲歸田。這是一個“大炮與黃油”誰優(yōu)先的問題。有一種理論簡單地認為政府或花錢搞國防，或投資抓生產，不能兩者兼得。1993年10月，比爾·克林頓總統(tǒng)接過了這個接力棒，毫無爭議地實施了軍隊轉型。當年，國防部向國會提交了《全面防務審查報告》，報告開篇提到：“冷戰(zhàn)遠去，蘇聯不再構成威脅。過去45年，是它驅動著美國的國防決策走向——美國的戰(zhàn)略戰(zhàn)術、作戰(zhàn)理念、部隊數量和建制、武器設計和國防預算。”

這個觀點沒錯，我也強烈地認為壓縮不必要的國防開支很重要。但是重點方向卻選錯了，因為在削減軍費的同時，傳統(tǒng)沖突迅速讓位于非常規(guī)攻擊。在“美國”號航母上，我們聊起了波斯尼亞維和行動的失敗，也就是我們此行的原因：波斯尼亞塞族軍隊指揮官拉科·穆拉迪契和戰(zhàn)時政治領導人拉多萬·卡拉季奇被控在1995年7月攻陷斯雷布雷尼察后精心安排了針對8 000名波斯尼亞穆斯林平民和男孩的大屠殺。聯合國荷蘭海牙國際法庭指控這兩個人犯有種族屠殺罪，以及“針對平民非法拘禁、謀殺、強奸、性虐待、虐待、拷打、搶劫和非人道待遇；針對政治人物、知識分子以及專業(yè)人士的迫害；非法驅逐并轉移平民；非法炮擊平民；非法挪用并掠奪平民的不動產和個人財產；摧毀住宅和商業(yè)設施；破壞宗教場所?！北緯瓿蓵r，對他倆的審判仍在進行之中。

塞族軍隊襲擊斯雷布雷尼察是為死于穆斯林游擊隊之手的塞族平民復仇。聯合國維和部隊此前曾阻止穆拉迪契進入聯合國劃定的“安全區(qū)”，但是到了7月份，由大約600多名荷蘭人組成的聯合國保護部隊并未采取任何有效行動阻止塞族人，結果導致了“二戰(zhàn)”以后歐洲最殘酷暴行的發(fā)生。1999年聯合國秘書長科菲·安南承認：“當時既沒有對進攻安全區(qū)的塞族人部署決定性空中打擊力量的決心，也缺乏在地面上阻擊他們的手段”。我和其他的海豹突擊隊員都認為，如果派遣一支中等力量的美國特種作戰(zhàn)部隊去維和，完全可以避免這場悲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