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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履,用蘸滿了墨的筆,在一張紅紙上寫下了兩個字—“楚材”。寫畢,他把它拿給臥在產(chǎn)褥上的妻子。這,是他們剛剛出世的孩子的名字。
“有‘木’字啊……?”妻子楊氏望著丈夫的臉,輕輕地問了一聲。聲音很輕,似乎是在自言自語。
“有‘木’字!粗的‘木’!”他這樣回答。
那張紅紙正對著妻子,耶律履從反方向盯著那張紙看,如同窺視。
“是啊,很粗。不過……這,真的可以嗎?……”楊氏說著又合上了眼。
“材”的“木”字部分,看上去好像的確寫得比其他部分濃重一些。“我已經(jīng)六十歲啦……” 耶律履帶著些孤寂說。
然后,夫妻兩個人都沒有再開口。夫妻之間,因為相互熟知的部分太多,所以很多事情即使略去不說也能了解。這樣的夫妻對話,有時外人是很難聽懂的??墒牵瑢τ谝陕姆驄D來說,就連已經(jīng)省略很多的對話,也嫌太多了。因為他們在內(nèi)心深處息息相通,對他們來說,大多對話都只不過是僅僅為了確認而已。
作為金國的重臣,耶律履娶有好幾位妻子。這在當時,是非常自然的事情。他的第一位妻子蕭氏未生子,第二位妻子郭氏生育了兩個兒子,也就是現(xiàn)在這個剛剛落地的、被命名為“楚材”的嬰孩兒的異母兄長。郭氏的兩個兒子的名字,一個叫“弁才”,一個叫“善才”。
“才”與“材”,發(fā)音雖同,字卻不同。給這個嬰孩兒用了不同于郭氏之子的字,有人認為這是對楊氏的一種特別的感情或體貼??蓪嶋H上,并非如此。金國是女真族的政權(quán)。女真族原本是居住在中國東北的通古斯系的民族。他們起初是從屬于契丹人的遼政權(quán)的。
契丹族原本是在東蒙古潢水流域過游牧生活的蒙古系住民。曾經(jīng)受唐的支配,但在唐朝滅亡后,契丹族出現(xiàn)了一位叫耶律阿保機的首領(lǐng)(916—926年在位),他建立了獨立政權(quán)。這就是遼。遼的支配范圍達到了包括今天的北京在內(nèi)的燕云十六州。
對繼唐后以中原正統(tǒng)政權(quán)自負的北宋來說,燕云十六州是必須收回的失地。收復(fù)燕云十六州是北宋國家的一個最重要的目標。
在北宋與遼之間,雖然締結(jié)了被稱作“澶淵之盟”的所謂和平條約,但是,只要有機會,北宋就會設(shè)法奪回燕云十六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