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的,我先是帶著冷靜的、技術(shù)性的眼光,一邊看這本書一邊寫下對它的描述,但是突然地,我意識到了,我是在重寫《玫瑰的名字》。唯一的區(qū)別是從第120頁,Arts Comica(喜劇藝術(shù))那個附錄開始的地方往后,是書的右下角而不是右上角嚴重破損,其余細節(jié)則全然一樣。那些書頁發(fā)黃變色、潮濕污損的情況越來越嚴重,在書側(cè)邊粘在一起,看上去像是涂了一層讓人惡心的油污。
我手中捧著的印刷物正是我在小說里描述的手稿。這么多年了,它一直就在我家里,就在我的書架上。
這并不是多么難得的巧合,也不是奇跡。我在年輕時買了這本書,翻了一遍,覺得污損太嚴重,就把它放在一邊,忘到了腦后。但就好像我腦子內(nèi)部有一臺照相機,而我把這些書頁都拍了下來,幾十年來,這些有毒書頁的形象就躺在我靈魂最深遠處,仿佛是躺在墳墓里,直到那一刻重新浮現(xiàn)—我不知道為什么—讓我相信這本書是出自我的想象。
就像第一個故事一樣,這個故事和對《玫瑰的名字》的可能的詮釋全然無關(guān)。故事的寓意,如果它有任何寓意的話,應該是:經(jīng)驗作者的私人生活在某種程度上說比他們的文本更不可靠。在文本創(chuàng)造的神秘歷史和今后對它的解讀那不可控制的流轉(zhuǎn)之間,文本就其作為文本而論,仍然代表了一份讓人安慰的存在,讓我們能夠牢牢抓住的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