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邊姿態(tài)放得十足,蕭守道臉色就有些不大好,伸手倒了杯酒,悶頭就喝。
麹崇裕的目光在兩人身上轉(zhuǎn)了轉(zhuǎn),臉上露出了自嘲的笑意:“大郎說笑了!麹某若是會算,又如何會落到今天這田地?不瞞兩位說,有些事,麹某在西州時做得著實不算少,因此昨日一聽此案,便覺得天下哪能有這般巧事?今日掌柜又說早有貴人訂了雅室,更是落實了我這念頭。因前幾個月修建裴府時,就數(shù)大郎二郎助我最多,麹某未免以小人之心度了君子之腹,唐突之處,還望兩位海涵?!?/p>
蕭氏兄弟頓時松了口氣。當(dāng)日麹崇裕和裴行儉在西州究竟是哪番情形,他們雖然不大明了,但結(jié)果卻是板上釘釘?shù)模?裴行儉搶了麹崇裕的西州都護(hù)!兩人回了長安后,面上還算有來有往,走得卻不算近,這次裴行儉強人所難,非要麹崇裕兩個月就修好宅子,更是無禮??磥睃L崇裕在裴行儉手下當(dāng)真是吃過虧的,而他之所以疑心到自己兄弟頭上,也只是因為當(dāng)日他們太過關(guān)切裴宅的修建,并不是真的發(fā)現(xiàn)了什么蛛絲馬跡。
蕭守規(guī)便笑道:“玉郎如此坦誠,倒叫小弟羞愧無地了。不瞞玉郎說,當(dāng)日小弟的確是有些私心。守道今年也要參加吏選,那什么試判,他怎么做得來?自然是巴望著出點什么事,把試判早些弄黃了才好,沒想到卻是白忙了一場,倒是叫玉郎見笑了?!?/p>
麹崇裕同情地點頭:“那試判的確害人不淺!我恍惚聽誰說過一句,二郎和喬府三郎都是因筆跡不合被駁落的?”
蕭守道臉上微微一紅,蕭守規(guī)已舉杯笑道:“不提這些掃興的事了,今日既有好戲可看,玉郎,咱們不如換上酒水助興?”
麹崇裕揚眉一笑:“好!”
三人換了酒杯,推杯換盞喝了幾口,就聽下面一陣亂響,卻是長安縣衙已排開儀仗,開門審案了。就見那大堂上,差役分班而列,從后堂被請出的五位一字排開站在了堂前,前頭是四位新晉的官員,末尾一個則是作尋常士子打扮。五人都生得儀表堂堂,穿著也比尋常人體面,此時筆直地站在那里,倒也頗有點一排玉樹的意思,頓時激起了一片議論。
酒樓上,莫說蕭氏兄弟瞪大了眼睛,連麹崇裕都放下杯子,凝神看了過去。
大堂之上,霍標(biāo)幾人依次報上了姓名來歷,他們并不是平頭百姓,莫說霍標(biāo)已是大理寺八品評事,就是落選的舒?zhèn)b舞也是正經(jīng)的明經(jīng)出身,自然不用下跪陳情。經(jīng)過一夜煎熬,幾個人的臉色都不大好,言談舉止卻還未失方寸。
長安縣令也頗為客氣,只是笑道:“今日將諸位請來,原是本縣有位金大郎于兩個月前蹊蹺斃命。據(jù)醫(yī)者所云,他乃傷重不治,這位金大郎的伴當(dāng)則說,他之所以身受重傷,是在平康坊與人毆斗。本縣召來平康坊的武侯等人詢問,人人都說,諸位就是當(dāng)日動手的一方。相關(guān)證詞,都已錄供。本官雖不大相信,卻也不得不將諸位請過來問上一聲,不知諸位去年十二月十六日午后,在平康坊北里中曲張氏宅中,可曾與人毆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