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力是我掙錢謀生的手段,作為一名職業(yè)運動員,這一直讓我的內心充滿了驕傲。但現(xiàn)在,一切都結束了。吉本斯醫(yī)生可能已經(jīng)見多了這樣的情況,他繼續(xù)說著:“你需要為自己尋找另一種生活。重回學校吧,你的心智很好,應該運用起來。把你在運動員生涯中所擁有的精力和熱情,投入到學習中去吧?!蔽蚁耄f起來容易,做起來難。但當吉本斯醫(yī)生說這些話的時候,我確實在聽。
拄了幾個月的拐杖之后,本來沒受傷的左膝蓋也開始困擾我了。我飽受折磨,氣球大小的膝蓋陣陣刺痛,常常使我難以入睡。最后不得已,吉本斯醫(yī)生把我送到了另一位著名的波士頓骨科醫(yī)生西奧多· 波特那里。波特醫(yī)生曾為米基· 曼托(Mickey Mantle,1974 年被選入名人堂的美國職業(yè)棒球隊員)、喬· 拿馬斯(Joe Namath,職業(yè)橄欖球球員)和皮特· 馬拉維奇(PeteMaravich,NBA 全明星球員)等人做過手術,并以此聞名。
我很激動能夠預約到他。給我做完檢查之后,波特醫(yī)生問我是否愿意當一次“試驗小白鼠”,他想在我的膝蓋上試驗實施膝蓋重建手術。如果手術成功,我就又可以走路了。我立刻點頭同意。手術立即被安排在獨立日的周末,波士頓新英格蘭浸信會醫(yī)院。我心花怒放,希望再次被點燃。手術花了6 個多小時。在恢復室醒來時,我比剛才手術時還要難受。許多穿著藍色衣服的普通人在房間里來回走動著,我聽見附近的病床上偶爾傳來尖叫聲。我無法呼吸,也感覺不到我的腿。我試著說話,但是說不出來。
護士擦掉了我臉上的淚水,告訴我:“你做得很好,一切都很好?,F(xiàn)在,我要給你注射一針嗎啡來止痛。”我沒有感覺到針頭,但是突然間,我意識到自己鼻子、喉嚨以及其他不可告人的地方都插著管子。我又回到了病房,注射嗎啡。
我感覺自己被輸送到另一星系,一個宇宙中最可愛的地方,從一個寧靜的世界漂流到另一個寧靜的世界。食物再次引起了我的興趣。我剛吃完,一個護士就出現(xiàn)了,她又給我注射了一針嗎啡當“甜點”。當嗎啡開始生效的時候,我在便攜式筆記本上勾勒出了看似不可能的未來——哈佛法學院,徒步穿越美國。那天晚上,波特醫(yī)生沒來給我做檢查,所以我沒有告訴任何人我的新目標。
然而后來,我最小的妹妹楠希(西蒙斯學院終身教授)和她當時的丈夫喬治(波士頓拉丁學校的一名古怪老師)順便過來看我。寒暄過后,我遞給她我的筆記本,看她有何反應。發(fā)現(xiàn)我是認真的之后,她說:“不要制定一些遙不可及的目標。但是我想,做這些事情確實會有助于消磨時間?!彼钦_的。
媽媽一直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她是第一個知道這件事的人。我給她打電話,每天晚上都會這么做。起初,我們閑聊了會兒,然后聊到我的手術。最后,我鼓起勇氣說:“我已經(jīng)決定好后半生要做什么了。首先我要上哈佛法學院,然后徒步穿越美國。”
電話那頭是沉默。最后她說:“別開玩笑了!”“你會看到的!”我反駁道。掛了電話之后,我就陷入了深深的睡眠。睡了整整12 個小時。突然間,膝蓋上的疼痛就像是一把刀正在劃開我的腿,一直劃到了小腿。我按鈴找護士。 “我承受著難以置信的疼痛。”我說。我的膝蓋在做牽引治療。當她把我的腿慢慢放低到床上時,疼痛稍微減輕了點兒。護士除掉模型上的維可牢尼龍搭扣,移走搭扣的上部,我感覺有個混蛋把刀插進我的大腿里,沿著大腿一直割到小腿。早飯過后,我拿起黃色便箋本,在上面胡亂畫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