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走上這條路?
“5 歲那年看《紅菱艷》中了邪開始跳起來? 15 歲在臺中體育館看荷西?李蒙把手伸得高高演出《奧塞羅》,發(fā)憤要當個舞者? 23 歲在葛蘭姆學校流汗挨罵,才決心做出一番事業(yè)給那個日本老師看?不錯,臺灣應(yīng)該有個舞團。你希望促成這件事。就這樣,在初回國的高熱狀況下,‘一失足成千古恨’地步上云門之路……”
父親告訴他,舞蹈是全部的藝術(shù)里最了不起的,因為舞蹈用的是身體。但他又說,舞蹈可能是一個乞丐的行業(yè)。長輩告訴他,你在臺灣做這個事,根本是在水泥地上種花一樣。
于是努力,在水泥地上種花,努力讓云門人不做乞丐。
一定是辛苦的,不會像有些人表白的,因為藝術(shù),一切的苦痛都是幸福。
苦的就是苦的,痛也是真的痛。
編不出新舞、不想編、找不到錢……
脖子痛、肩膀痛,不停受傷,腳踝骨骨折、小腿肌肉撕裂、大腿筋扭傷……
喝悶酒,哭嚎啕,要逃離舞臺,想解散云門。
1988 年,他將云門停掉。因為眼里是越來越拜金的城市,越來越稀少的文化,他失去了再努力的力氣。暫停云門的三年里,背起行囊,他獨自流浪。
當他來到印度,來到許多旅客眼里可怕、骯臟的印度,他卻意外找到了安寧。
在他的書里他這樣描述印度:“許多人怕去印度,因為臟亂和貧窮,因為火車飛機從不準時。這些正是讓我一再回到印度的理由。生了兩回氣后,我有了頓悟,即使慢上七八小時,火車一定會來。我放心地在火車站讀了一本又一本平日沒時間讀的書。人生可以不必急吧,我終于擺脫時程表。印度的燥熱飛塵,天天在街頭上演的生老病死,為我曉示生命的本質(zhì)。我也去過恒河畔,看到骨灰撒入河中,焚燒一半的殘體逐波而下,下游的印度信徒面不改色地掬起圣水,仰頭吞下。生死有界,流水無痕。我驚悸而感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