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爸爸的老同學、老同事吳阿堅的兒子吳杰,與我一起考上了中學。爸爸覺得,阿堅沒有別的原因突然不理他,除非是兩個兒子在學校里發(fā)生了矛盾。
我想了想說:“可能是學校重新分班的事吧,我昨天在校門口見到吳杰,他也愛理不理?!?/p>
“什么叫重新分班?”爸爸問。
“一個年級的十二個班級,全部按照成績重新分配。我分在一班,吳杰分在九班?!蔽艺f。
爸爸認為,這樣分班是錯誤的,既會傷害學生自尊,又會制造嫉妒和對立。因此,他立即騎上腳踏車去了我們中學。
一個小時后他就回來了,樂呵呵的。原來學校的教導主任接待了他,說他的意見是對的,會改過來。更讓爸爸高興的是,他終于知道了我的學習狀況。
他當著我的面對祖母和媽媽說:“我今天進校門,左邊墻上貼著最新語文成績排序,右邊墻上貼著最新數(shù)學成績排序,兩邊頭一個名字是相同的?!彼洲D(zhuǎn)過頭來對我說:“聽你們學校的教導主任說,你還得了上海市作文比賽第一名,上海北片數(shù)學競賽第七名?”
媽媽笑著說:“這我就放心了。我原來擔心他在鄉(xiāng)下天天給人家寫信、記賬會影響學習?,F(xiàn)在才知道,寫信鍛煉了他的作文,記賬鍛煉了他的數(shù)學?!?/p>
爸爸突然想起了什么,對我說:“你應(yīng)該主動幫幫吳杰的功課,盡量把你們的差距縮小?!?/p>
“不,不。”祖母連聲否定,“不要主動去幫。他們父子,現(xiàn)在頭痛的不是功課,是面子。一去幫,他們更沒有面子了。再說,我也不希望秋雨把心思放在別人的高興不高興上?!?/p>
這就是祖母,無與倫比的祖母。
我一直認為,我畢生的人生課程,主要完成于家辦的“私學”,擁有兩位最稱職的女教師,祖母、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