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議論紛紛。說真是人不可貌相。
我去拉豬頭,發(fā)現(xiàn)他攥著拳頭,眼睛里全是淚水。
雖然我不明白他哭什么,但總覺得心里也有些難受。豬頭扭轉(zhuǎn)頭,盯著我說:“崔敏一定是被冤枉的,你相不相信?”
當(dāng)天夜里,豬頭破天荒地去操場跑步。我站在一邊,看著他不惜體力地跑。一圈兩圈三圈,他累癱在草地上。
他躺了半天,掙扎著爬起來,猛然沖向女生宿舍,我怎么追也追不上他。后來,豬頭白天曠課,舉著家教的紙牌,去路邊找活兒干。
再后來,在人們奇怪的眼光中,豬頭和師姐崔敏一起上晚自習(xí)。
到冬天,漫天大雪,豬頭打著傘,身邊依偎著小巧的崔敏。幾年前曾經(jīng)回到母校,走進(jìn)那棟宿舍樓。站在走廊里,總覺得推開308,門內(nèi)會團(tuán)團(tuán)坐著四個人,他們中間有個臉盆,泡著大家集資購買的幾袋方便面,每個人嘴里念念有詞。
我們在網(wǎng)吧通宵,忽而睡覺忽而狂笑。我們在食堂喝二鍋頭,兩眼通紅,說兄弟你要保重。我們步伐輕快,在圖書館,在草地,在水邊喝啤酒,借對方的IP卡打長途,在對方突然哭泣時沉默著,想一個有趣的話題轉(zhuǎn)移他的注意力。
然后我想起豬頭狂奔在操場的身影,他跑得精疲力竭,深夜星光灑滿年輕的面孔,似乎這樣就可以追到自己心愛的姑娘。
我們朗讀剛寫好的情書,字斟句酌,比之后工作的每次會議都認(rèn)真,似乎這樣就可以站在春天的花叢永不墜落。我們沒有秘密,我們沒有顧慮,我們像才華橫溢的詩歌,無須冥思,就自由生長,句句押韻,在記憶中銘刻剪影,陽光閃爍,邊緣耀眼。豬頭結(jié)婚前來南京,我們再次相聚。再也不用考慮一頓飯要花多少錢,聊著往事,卻沒有人去聊如今的狀況。因為我們還生活在那首詩歌中,它被十年時間埋在泥土內(nèi),只有我們自己能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