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予茶“人性的尊嚴”
20世紀90年代“安溪茶藝”開始流行以后,不少安溪茶人在此基礎之上,又對現有的品茗藝術進行研究創(chuàng)造,不僅完善了系統(tǒng),也豐富了形態(tài),形成百花爭鳴、異彩紛呈的局面,而安溪也順應這種市場需求興辦了許多茶藝培訓機構,一時間,到安溪學習茶藝的各地茶人紛至沓來。與明清茶道不同,安溪在品茶的儀式及茶具的形制上,因茶葉工藝和品質的變化,而產生相應的互動,但不管流程如何增減,遵循品茗者的心性與興趣,通過禮儀感受茶道精神,追求人生的美好時光的體會,永遠是擺在首位的。
有一部分安溪茶人甚至走得更遠。在茶藝師唐瑜燕看來,不同的茶有不同的茶性,應該施以不同的沖泡方法,賦予不同的品飲儀式,從這種理論建構出發(fā),她創(chuàng)編了大量富有個性的茶藝。這些茶藝,如鐵觀音太極茶藝、水仙茶藝等,從茶的本體出發(fā),又重視“茶之上”,即品茶者的內心參與,強調茶與人、人與茶的雙向互動。近年來,隨著香道的漸興,她以香氣成分最為復雜的鐵觀音茶粉入香,制成國內目前獨創(chuàng)的含茶香品,又將香道體驗和茶藝表演完美結合,在“茶法香道”的儀式體驗中,快慰我們的嗅覺,清靜我們的心靈,提升我們的品味。
飲茶一旦儀式化,品茗者便有“人生之莊嚴感”,其實,茶帶給我們的,又何止“莊嚴”一項?人類作為“萬物之靈長”,在充分享用茶葉所帶來的物質和精神營養(yǎng)的同時,反過來,對茶葉,對自然應當懷抱一種感激、感恩的情感,就像我往歐洲考察,在《西行迷思》中所要傳遞的觀念:對于土地,我們應該像歐洲葡萄酒農一樣,于內心深植一種文化和宗教般的情感。倘若喝茶的時候,能夠體會勞作之辛,想見山水之美,讓自己的思想和行為,總的走向都是向善、向好的在進發(fā),這也許就是我們對茶最好的回報。
吳合對在溫暖的茶湯中激活靈魂細胞,把對茶的滿滿敬意,化為前行的力量,晃蕩閩南大地,嗅著泥土的清芬,開展閩南文化調查,推動閩南文化發(fā)展;林永傳愛茶,在繁忙的新聞工作之余,編撰出版大量茶書,為大眾普及茶文化知識;鄭植陽和我,則以一種更為直接的方式,表達我們對茶和土地發(fā)自內心的崇敬。他來自鐵觀音原鄉(xiāng)西坪的一個制茶世家,有深厚的家道淵源,大學四年學茶,對茶葉種植加工非常專業(yè),是我茶葉的啟蒙老師。這些年來,我們在一起工作,一起碰撞,研究茶史,探究茶事,于是誕生了他的“只有茶”“有所思”“鐵將軍”“密碼 1989”“思想者”“盛世中華 1992”等頗有意味的茶品,而我的《密碼 1989》《美的覺醒》《盛世中華 1992的茶粒大義》《思想者是怎樣誕生的》等文章,并不僅僅是品飲這些茶品時的感悟和體會,還是我們對茶和土地的感激和感恩。我們的實踐無非是通過這種文化的方式,喚起品飲者對茶的理解和尊重,茶給予我們“人生的莊嚴”,我們也應當給予茶“人性的尊嚴”,每天與這些心靈上的“摯友”對話,深心交流,相互欣賞,已經成了鄭植陽和我生命中最大的樂趣。
作為人,身上有緊密結合的兩個部分,一是人的外在,就是和社會關系發(fā)生關系的那部分;一是人的內心,就是無法描述給他者的那部分自我。這兩個部分如果統(tǒng)一在一個人身上,那這個人就健康和諧;如果斷裂、交錯,那這個人就要出問題。成為一個人最重要的條件,就是關系的成長,而促成這種成長的,就是儀式,這些年下來,我們已經在儀式化的飲茶生活中,協(xié)調好各種關系的成長,特別是平衡不時沖突的內心,因此也就擁有了“人生之莊嚴”。